馮徹一言直接切入要害。邵安也曾疑惑,覺得很有可能先帝死前想讓晉王繼位。而他在杭州時問起遺詔之事,晉王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沒有聽先皇說過傳位之事。
宮變平息後,由於先皇駕崩突然,沒有立遺囑。於是經過群臣舉薦,加上安王平定宮變的功勞,一致推舉安王為帝。安王順利**。
至於太子|黨人和幸存的晉王黨人,雙方都保持了沉默。可歎兩黨針鋒相對多年,到最後皇位、江山、天下卻是安王蘇瑾瑉的。
“馮大人的意思是?”邵安將這麼敏感的問題原封不動踢回去了。
馮徹此人再膽大耿直,也不敢猜測說當今聖上繼位名不正言不順。況且此事毫無證據,斷案誅心是為大忌。
馮徹便揭過此事,繼續分析,“我們就從丞相及太|子|黨人查起,看看太子謀反他們到底參與多少?”
邵安點頭,這樣一來,即使身為丞相,但若犯謀反重罪,是無法寬恕的。
萬事俱備,隻欠證據。馮徹發揮他的專長,開始尋找蛛絲馬跡,邵安負責記錄整理。
馮徹辦案的確很有一套,收集證據的速度是非常迅猛。可是隨著證據越發確鑿,邵安心中的疑慮卻越來越大,因為他知道,皇帝並不熱衷於打獵,為何宮變前日,會邀晉王狩獵呢?難道真如晉王所言,是個巧合?
可若不是巧合,而是皇帝得到宮變的風聲的話,皇帝又為何要去營救晉王?讓太子除去晉王,然後皇上再除掉太子,這才是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然這萬般疑惑,終不能訴。
近日來邵安心事重重的樣子引起了孫敕的注意,這日在刑部偶遇到邵安,孫敕乘機關懷道:“怎麼,案子查的不順嗎?”
“已經找到了很多證據,絕對能置丞相於死地。”邵安見四下無人,便坦言道,“隻是,此案涉及……當年宮變。”
孫敕一聽“宮變”二字,臉“刷”的一下子變得煞白,“宮變!你們查的是太子宮變之事?”
邵安見孫敕的臉色很難看,小心翼翼問道:“有何不妥嗎?”
“不妥的很。”孫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事情不能拿到明麵來說,更扳不倒廖丞相。”
邵安心裏咯噔一下,果然不幸被他猜中,此事真沒晉王說的那麼簡單。
孫敕歎了口氣,“罷了,反正你也是皇帝心腹之人,那我就告訴你這事的來龍去脈吧。”
※※※※※
太子宮變的次日,***二十一年,十二月初八。
雖然太子兵敗身死,但京城仍籠罩在黑暗陰森的恐慌中。皇宮、晉王府、江尚書府、安王府等都或多或少遭遇太子襲擊,幾乎是一片狼藉。先皇、淑妃娘娘、太子、江恒宇及部分晉王黨的遺體還未安葬。總之是大小事務一大堆,但掌事者暫缺!
上訴事件雖然急迫,但最重要、最緊急的事是,誰才是皇位繼承者!由於宮中沒有找到先帝的遺詔,再加上太子已死,故而現在諸位皇子都有資格繼承皇位。
先帝生有八子,除去早夭的和已故太子,還剩三皇子寧王、五皇子安王、六皇子康王和八皇子晉王。本來是晉王和太子最有實力問鼎皇位,但現在晉王黨凋零,安王卻平息宮變,立下大功。可想而知,安王的威信立馬壓過晉王了。
這場持續多年的奪嫡之爭,在這一刻開始進入了尾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當夜,廖丞相府內。
“廖丞相約本王過府一敘,不知所為何事?”安王十分謹慎的看向丞相廖鴻煊。因為中書省臨時決定,明日舉行大朝會,九品以上官員都得上朝聽政。至於朝會內容,不用說也知道是關於皇位繼承人選的問題。
而此刻作為中書省主官的廖鴻煊,請安王前來的目的,自然不會是喝酒聽曲之類的事。安王雖然威信確立,但要得到眾朝臣支持,則必須得到廖鴻煊所領的太|子|黨人的支持。
廖鴻煊也知道安王現在沒心情和他拐彎抹角,故開門見山道:“請王爺來,自然是有件東西想請王爺過目。”
安王眼神透著疑惑,轉而想到了什麼,目光驀然犀利的盯著廖鴻煊。廖鴻煊毫不畏懼,淡定的打開一個長盒,從中取出一份聖旨。
聖旨僅百餘字,辭藻也不華麗,但內容卻令人心驚。這是傳位於晉王的遺詔。
安王細細讀罷,抬眼看向廖鴻煊,“不知丞相何意?”
“此聖旨,唯有太子和老夫二人知道。”丞相緩緩道,“王爺問老夫何意,那得看王爺是何意了。”
安王知道,他要開始講條件了,“請丞相直言,要本王做什麼?”
“王爺。”廖鴻煊躬身一禮,“這回太子宮變,事發突然,太|子|黨人並不知曉。老夫請王爺寬恕他人。”
安王道:“此次宮變,隻懲太子一人,其餘人等不追究。”
“多謝王爺。”廖鴻煊繼續說,“另外,老夫為官多年,建樹不多,實感慚愧,有負先帝所托。今病痛纏身,呈請辭去丞相一職,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