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之後,人們才知道邵安連夜趕回京城,封還了聖旨的事。而皇帝則以他私自回京為由,命丞相停官在家,閉門思過。一場臨陣換將的大風波就這樣過去了,武將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最後解圍的,居然是邵安。而文官們更是不懂,邵相又是發什麼瘋,居然會為了樞密院的,觸怒聖上。
然而外界的傳言,對邵安而言是無關緊要的。他最近隻關心西北戰事,天天掰著指頭掐算著日子。離張三出發已經過了五天了,按他的腳程,應該快到西北邊境了吧。
還有三天就到了中秋佳節,又是月圓人團圓的時候。而空蕩蕩的相府,每逢過節時,則更顯得寂寞冷清了。今年由於邵安停官在家,連那些上門送禮的人都統統消失不見了。
看著門可羅雀的邵府,阿瑞憤憤不平對秦叔說:“平日裏上杆子來巴結主子,現在一個個躲的比誰都快。都是一群趨炎附勢之人啊。”
秦叔皺著眉頭,問阿瑞:“丞相他,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李大將軍?”
“沒有吧。”阿瑞側頭回想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主子隻是在科考時才來的京城,哪裏有空去認識什麼李洪義?不過,在他沒跟著邵安之前,他家主子可是離家出走過八年的。
“對了,我以前聽老宅的下人說過,主子十二歲時,離家出走了,過了八年才回來的。”
“離家出走,八年?”秦叔敏銳的抓住了阿瑞口中的關鍵詞,心道八年的光陰可不短,而且中途還被流放,這其中,定是有故事的。
※※※※※
西北邊關,永靖縣。
李洪義依然是愁眉苦臉的麵對著地圖,距離八月十五隻剩兩天了,然而那條“黃泉路”,卻還是沒有找到。李洪義發動起所有偵探,挨個去向當地的藥農、獵人等人打聽,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與金城相比,永靖采藥的地方還有其他的小山嶺,不必非要去南山冒險。於是南山那條路,當真沒幾個人走過了。
李洪義叫來麾下幾位將軍,商議道:“軍令如山,若到了中秋,還沒有找到那條路,我們隻能繞山而行了。”
李洪輝也不得不同意了。再拖下去,勝算就越來越低了。要是拖到西甌放水淹城,那他們如何向皇帝交代?而且最近的事,他總覺得有些微妙,他們違背了聖旨,可是京城卻毫無動靜,皇帝既不補救,也不怪罪。仿佛忘了西北一樣,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徐磊問道:“大將軍打算帶多少人馬偷襲?”
“三千足矣。”李洪義對偷襲這種事輕車熟路,“隻要路上不被發現,我軍則可趁著夜色,發動進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李洪輝也讚成,“現在西甌還在圍困金城,並沒有下令強攻。看來他們還沒有發覺我軍主力已然撤出。隻要時機把握的好,偷襲必能全勝。”
“明天是最後一天。”李洪義下令道,“徐磊、李洪輝,爾等立刻點三千精兵,隨我出征。吩咐下去,讓他們今晚吃飽喝足,明晚醜時集合,不得有誤。其餘將領看守大營。”
“領命!”所有人齊齊答道。
第二日,偵騎依然沒有帶來任何消息。正當李洪義一籌莫展之際,突然有人說一名女子闖入了軍營,自稱知道“黃泉路”的位置。李洪義皺了皺眉頭,差異道:“女子?”
“是。看打扮,像是當地的采藥人。”
“女子上山采藥?”李洪義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可思議,而且還是去傳說中崎嶇陡峭的“黃泉路”上采藥。
李洪輝疑惑道:“大將軍要小心,此女子孤身一人闖入大營,不可信。”
李洪義點點頭,“我會注意的,傳那位女子入帳。”
眾將領望向門口,隻見一名女子毫無畏懼,踏著輕盈的腳步走進大帳。她身穿藍色衣裙,頭上隨意挽起個雙平髻,身後還背著一個藥簍。麵對帳內的幾位將軍,她依然不懼不怕,麵帶微笑的出現在大家麵前。
那女子彎彎的柳眉下有著一雙晶亮的眸子,她笑盈盈的注視著主座上的李洪義,不跪不拜,傲然而立。然而李洪義也絲毫沒有生氣,他使勁揉揉眼睛,張大嘴巴,叫道:“慧明,你怎麼來了?”
那名女子確實是吳慧明,她與吳老爹自從那次從金城搬出後,就一直在永靖定居了。此次聽說朝廷大軍在找“黃泉路”,而她的阿爹曾帶她去過一次黃泉路,故而毛遂自薦,來軍營為他們引路了。
李洪義起身,快步走到吳慧明麵前,隻見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玩耍的小丫頭,而是變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的大姑娘了。
吳慧明笑語吟吟道:“聽聞大將軍欲找黃泉路,小女子特意來為大將軍指路。”
“別鬧。”李洪義懷疑的看著她,“你真的認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