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下午十二點多一刻,太陽正高高的掛在半空中,灼人的熱度,根本不像是初冬應有的氣候。明明早晚已經需要穿著厚厚的棉襖才能保持溫暖,此刻的外界溫度,卻足以達到三十攝氏度左右。
汗流浹背的軍人們仍然筆挺的站崗待命,單薄的軍裝已經被汗水浸透,本該幹淨整潔的軍裝卻全都是髒汙一片。
他們開辟這一片幸存者的“淨土”的時候,是付出了怎樣的犧牲和辛苦,除了它們自己,便無人知曉。他們的本能就是服從命令,保護群眾。在人民最需要他們挺身而出的時候,這些軍人義無反顧的抗在最前線,永遠堅強的佇立在所有人的視線可及之處。
沉默如同凝固的雕像,卻偏偏讓人一眼看到,就有無限心安的感覺。
唐糖從幾對站崗的軍人之中穿過,可是,這一次,她看到這些綠軍裝的時候,心情卻並不是那樣的雀躍呢?
是因為他們此刻牢牢堅守的地方,正是剛剛關押她的地下黑暗隔離室的位置嗎?
好像,是的...
唐糖縮著肩膀,步伐不穩的跟在江利身後,在陽光的炙烤之下,卻覺得心底一片發涼。
她昨天還在覺得,進入瀚城基地之後,除了不能跟白言寓他們在一起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很心安。可是經曆了這一次隔離之旅之後,她怎麼可能還覺得這裏無比安全呢?
也許就在她的腳下,正關押著那些此起彼伏的聲音們啊。
“行了,你們趕緊跟著過去。”帶唐糖和江利出來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不耐煩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去門口登記一下,然後你們就可以滾了。”
這兩個人都不像是軍人做派,跟這些站崗執勤的軍人們似乎也完全不同模樣。江利側頭看一眼,唐糖惴惴不安的表情十分明顯。“走吧,我覺得,白言寓應該在等我們了。”
江利的話十分肯定,就好像他真的確定一樣。唐糖定定心神,有些感激的對著江利點點頭,好像他鼓勵了她一樣。
江利有些莫名,看著唐糖邁出步子,才落後半步跟上。
而有江利在身後跟著,唐糖立刻就覺得,自己的心都穩定了下來。
那越離越遠的黑暗大門,還安安靜靜的佇立在那裏,但是她都不需要再怕了...她是真的不怕了嗎?
唐糖的心猛地漏跳一拍,腳步瞬間定住。
“唐糖,簽字!”耳邊卻猛地傳來一聲厲喝,把唐糖剛剛要飄遠的思緒猛地拉回。好像是基地同隔離區交接的位置一樣,身後的無限冷清,同外麵的生機勃勃涇渭分明。
她嚇得一個激靈,卻發現,自己是站在一個警衛室一樣的小房子門外,桌子上擺著的表格,正被管理人員不耐煩的甩過來:
“不想走就滾回去!沒見到隔離出來的還能這麼傻X的,是不是在裏麵嚇傻了,出來浪費糧食還不如丟進去爛死得了!”
唐糖被訓的頭也抬不起來,偏偏那女人一臉尖酸,手指甲長長的,就直接要向著唐糖的腦袋戳過來——卻被一隻手在半路猛地攔了下來!
“你如果也腦子不清了,也滾進去清醒清醒再出來!”
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唐糖貓著腰簽字的手立刻停住,迷茫的抬頭看去,卻是一臉嚴肅的顧揚,正抓著那女人的手臂,眼睛卻是靜靜的看著唐糖的方向。
她也算是,第一次好好看清了顧揚的長相。
好像他之前穿著的都是筆挺的軍裝,這下卻是頭一次看到他穿著迷彩軍裝,銳氣逼人。白言寓尚是剛剛開始成長的年青男孩,顧揚卻是一個真正的成熟男人,他眉眼之間的神色,是唐糖根本看不懂的精明和世故。
與他相比,已經年過三十的江利卻顯得相對憨實得多。
唐糖最後一筆簽名還是有些寫出了簽名格子外,江利從她手中抽出簽字筆的時候,她都還在定定的看著顧揚——而顧揚卻是在教育那個管理員。
“這個工作是不是很難?”顧揚的語氣平淡又輕鬆,但是那女管理員分明聽到了不妥的意味,當然是警覺的連連搖頭。
但是顧揚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你們現在立刻整理離開,這邊的事情,不需要你們了。”“不是,顧團長...”女管理員驚叫一聲,卻被淡定自若的顧揚完全無視:“你們廣建集團雖然‘貢獻’了基地的選址,但是並不代表你們、以及你,可以在這裏為所欲為。現在軍方已經接手這裏,你們集團的所有人,現在全部撤離隔離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