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車站的時候,景千夏已經追了上來,我明顯看出她的腰包被塞滿了。
“還以為他們從那秦墓裏挖到了什麼好東西,十幾戶人家湊了半天才勉強湊齊了兩千。”
景千夏上車的時候一直在抱怨,外婆輕描淡寫的來了句:“怎麼,你師父沒告訴你陰門裏出來的東西都是見光死麼?”
“見光死?”
“就是被太陽曬到,就會變成粉末。”
我自作聰明,“怪不得外婆要找的那枚官印也變成了骨灰,一定是被太陽曬過了。”
“不可能,官印不是尋常物,別說曬了太陽,就算放進火爐裏也壞不了分毫。官印,一定是被誰偷了!”
我很少看見外婆皺眉,記憶裏外婆遇見別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臭臉,隻會因為我的事情開心或者擔憂。這樣說來,外婆那麼緊張那枚官印是不是也和我脫不了幹係?
我還想再問外婆想要那官印幹什麼,景千夏打斷我們。
“王婆,你外孫女什麼時候和我走?”
“去哪?”我驚覺起來。
“學藝!你外婆沒告訴你,你生來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留在哪兒都是喪門星……”
“這些事我都知道!”
車子上很多人都向我投來奇怪的視線,我慍怒的打斷她。
“就算我生來命格不好,也輪不到你這個陌生人來指手畫腳。外婆,我到站了,保重!”
得罪了李珂,我被分配到最差的醫院實習,被毀了前途;被迫訂了陰親,又毀了我的貞潔和姻緣,現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景千夏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又要再毀掉我的醫生夢嗎?
不!我不要再受人擺弄了,我的人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車子開到了西山醫院站,我毫不猶豫的走下車。
西山醫院處在靠西側的山腳下,陽光很難照射進去,我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正步步踏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不知還有什麼再等待著我……
晚上,外婆給我打電話,一再叮囑讓我盡快學會黑傘中的咒語,和許多符咒的寫法。
我能聽出來外婆的語氣又變得急迫了,不知遇到了什麼事請。
日子就這樣平靜下來,再也沒有奇怪的人頭或者鬼魂出現,和我定陰親的贏湛也沒有再來糾纏,好像對我沒有接受他的忠告耿耿於懷。
贏湛不出現更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了!
每次打開黑傘,第一個跳出來的咒語,就是召喚贏湛的那一條。
每次,這條咒語也都被我忽略,我甚至想要盡可能忘記這段咒語……
轉眼,兩周過去了,我已經學會了七八種符咒的畫法,也準備了一些隨身攜帶,以防萬一。
一切都好像慢慢恢複原狀,隻有一點讓我很擔心,已經有兩天我往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外婆都沒有接聽。
出於這個原因,我特意請假回家。
一推開家門,我就知道出事了!
因為放在祖宗供桌上的蓮花長明燈滅了!
外婆每次做法事的時候都有三個必須要遵守。
第一,必須有人護法。
第二,必須做法前燒香求祖宗庇護。
第三,必須按照做法的難度點燃相應的蠟燭,蠟燭若是熄滅,則法術失靈,施法之人也會受到同等的反噬。
以往外婆做法的時候都讓我在旁護法,後來我考上醫校住進校舍之後,外婆就不再輕易給別人做法了。就算要做,也會打電話讓我回來護法。
長明燈不是被吹滅的,是蠟燭油燒完熄滅的,據我所知,外婆買的長明燈每一個都至少能燃燒3天。
我把我們家裏裏外外找了一遍,都不見外婆蹤影,最後在外婆給自己準備的壽材裏才找到了她。
按照我們當地的風俗,老人到了70之後,家裏的小輩就要提前給老人預訂一副棺材回來,但是這個棺材卻不能叫棺材,一定要叫壽材。
此時,外婆正雙眼緊閉,穿著一身壽衣,一動不動的躺在壽材裏。
我探手去摸外婆的鼻息,已經斷氣多時,連身體都冰涼了。
壽材旁的供桌上擺著七個白色的蠟燭,其中有四支都已經燃盡。
我一下驚悚了,我知道像是請仙、求神這種法術都是點紅蠟燭的。隻有喊鬼、走家這種邪惡的法術才需要點白蠟燭。
喊鬼顧名思義就是把地下的鬼喊到陽間來。
走家卻有兩種意思,一種是地下的鬼魂走錯家門到陽間來,另一種就是陽間的人靈魂出竅,跑到陰間去。
像是外婆這種情況一定是下地府走家去了。
“啪!”又滅了一支蠟燭!
七支蠟燭是允許走家的時間上限,若等到蠟燭全部熄滅,外婆可就真的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