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恐怕是要委屈你留在宮中一宿了。”和朝亖一左一右地走在回紫宸殿的宮道上,玄翎看著她的步子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微風飄起她的幾縷墨發,背在身後的手伸出,替她柔柔撫下。
她側眸問道:“為何?”
“哦,父皇下了旨,今日宮門隻進不出,待寧妃之事了了,也就好了。”
還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她可是早上出過一回宮的人,這寧妃事了,他倒是去了啊。
朝亖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思及阿笙一事對他的打擊,便不拆穿,附和著他的心思,裝作恍然的樣子,默了一會兒聲,才應了個可有可無的哦。
“嗯。”玄翎懶懶回應道,唇角突然彎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他湊到朝亖跟前,堵住她的去路,“本王想起朝兒今早在殿內睡得極香,不如就直接留宿本王的寢宮吧?”
“不正經!”虧她還顧慮這惦記那的,憤憤踩他一腳,將人推開,趁機跑開。
京生還沒來得及行個禮,又不見了朝小姐的身影。
真是,動如脫兔啊。
玄翎瞧見守在殿門口的京生,眼神一瞟,京生立馬會意,跳著來到他跟前:“爺!”
“朝小姐今日留宿紫宸殿,命人去朝郡公的府中通傳一聲,再將偏殿書房的軟榻置好,本王今夜睡書房。”視線跟著跑進殿裏的女子,他眸子眯起,朝下昵了京生一眼:“爺什麼爺,在宮裏就給本王好好叫殿下!”
“爺…殿下,您怎麼了?”被自家爺突然這麼一個冷冷的耳提麵命嚇到,京生提起身,好生候著。
“西山獵場開著吧?”惦記起京生平日裏為他跑前安後的,自己怒也好,喜也好,都得承著。玄翎掃他一眼,語氣平緩不少。
京生不止是區區一個侍從,還是他的話匣子,政事瑣事,他都會和京生說上兩句。外熱內冷的性子,一開始打心底嫌棄京生這話癆的,後來跟在他身邊久了,倒是覺得淡如水的日子裏,有這麼一個小京生,還挺不錯的。
罷了,他還是去外麵撒火吧。
“開,想必是開著的吧。”
冬日覓食的獵獸都是上佳的好物,這兩日放晴,西山獵場自然開著,玄翎問得也奇怪,就算不開,太子令牌示下,誰敢攔著。
順著腦中的想法來,直接從山頭下去,也不是沒這樣的先例。
隻是吹得哪門子風,這爺突然就要去活動筋骨了?
京生摳摳指甲,小口吭聲:“太子殿下,皇上可是下了旨,不讓你出宮的……”
聲音越來越低,低到京生自己咽了口水,突然踮著腳尖退到一旁,給玄翎讓出大路來,誠誠懇懇,恭恭敬敬,做了個請的動作。
玄翎收回捏著京生耳朵的手,長腿邁開,朝著遠處走了,冷冷飄回一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京生一個哆嗦,怔了會兒,待玄翎的身影消失,趕緊噌噌噌跑進紫宸殿,想問問朝小姐他家爺又是怎麼了,動不動就嚇人,他的小命不是命嗎,啊?!
朝亖前腳剛邁進紫宸殿,看中了上乘的貴妃搖椅,將玄翎剛剛的話撇到九霄雲外,心裏已經是笑開了花,她彎起雙眼,雙肩聳起又放下,總算能好好躺上一躺,可把她的腿走酸了。
就那麼合眼小小地眯上一會兒,反正要真睡著了,玄翎總不會趕她出去就是。
身心都已經放了空,朝亖滿足地摸摸肚子,歪頭靠到軟枕上,正準備去到不知雲裏還是霧裏的他方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