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講過小時候家裏很窮那時住的是土胚房。所謂土坯房就是先打壘做成磚形的泥胚,曬幹砌成的房子。房上蓋的瓦也是用泥胚做的,曬幹,然後放進土窯燒製而成。這種房子東暖夏涼,我在這種房子裏住了20年。後來拆老房子的時候還頗費了一番周折,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土胚房關鍵在做泥胚。做得好的泥胚建成的房子住幾十年不倒,泥胚做的不好是邊建房子邊倒。在那個年代住土坯房也沒啥稀奇的,都是這種房子,就好比現在都是樓房一樣。但土胚房最不好的地方在於招老鼠,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家家戶戶老鼠成災,家裏糧倉裏的糧食每年都要被老鼠吃掉不少。養出來的老鼠個個膘肥體壯,毛色油亮,大白天穿堂入舍,招搖過市壓根就不怕人。
村裏每年發老鼠藥滅鼠,滅掉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鼠輩,老奸巨猾的大老鼠根本就不吃這套。我對老鼠恨之入骨,經常拿彈弓把到處亂竄的老鼠當活靶子練手法,可是老鼠根本就不把我這個小孩放在眼裏。而老鼠的克星貓又極其稀少。當時一隻貓的地位不亞於如今的東北虎啊。因此當我抱著一隻人見人眼饞的貓回家時媽媽甚至比我還高興。
在我們的精心照料下,小貓在一天天的長大。充足的營養加上足夠的體能訓練使它出落成一隻膘肥體壯威風凜凜的小老虎。每次把它抱在手裏我都感覺它的體重又增加了。我曾經想給它取個名字,可是以我當時的知識麵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合適的,也就一直小貓小貓的叫著。它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使命,隨著時間的推移,跟我出去釣魚的興趣也越來越淡,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外就是練習它的捕鼠技能。碰到什麼東西都是它的練習對手。
晚上媽媽在燈下織毛衣的時候它趴在旁邊看著毛線一動一動的就過去扯線,把毛線團拱到地上,追到床底下,媽媽生氣的喊聲打它立刻跑得沒影了,這邊剛收拾利落了它又跑過來搗亂。
它晚上一直是跟我睡的,就是睡覺它也不老實,我的手一動它就會來撓手,腳動就啃腳。玩得身上熱起來了就跑到被子外麵咬著枕頭的一角往一邊拖,跟我搶枕頭,還把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我的臉上掃來掃去。把它抓到被子裏過不了多久又爬出來了。有時候氣不過真想結結實實的教訓它一頓,可是一看它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我的心就軟了。
我這邊氣還沒消呢,它那邊又對我衣服上的扣子產生了興趣,先是啃,然後是用前爪撓,接著是四個爪子抱著又啃又撓。有很多個晚上它經常像發現了什麼一樣嗖的竄出去,沒過多久又邁著悠閑的貓步回來了,走幾步還回過頭往黑暗中看一下,然後聳聳背,再走幾步然後又哆嗦著聳聳背,或者一直保持著某個姿勢望著黑暗發呆。
我不知道它看見了什麼,於是喚它一聲。它扭過頭答應著,緊走幾步擰身跳上床,在我的懷裏轉幾圈,擺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沒過多久就呼嚕呼嚕的發出了鼾聲,睡得身上暖和了又開始找我撓手撓腳,媽媽生氣的叫它賤貓。
身體日益強壯的小貓開始向猖狂的老鼠宣戰了。那一天早晨我躺在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感覺小貓跳到床上把一個什麼東西放在我的枕頭邊,然後輕聲叫著拿鼻子拱我,我不理它,翻身換個姿勢接著睡。它並不氣餒,把放在枕邊的東西往我的麵前推了推,伸出滿是倒刺的舌頭在我的臉上舔啊舔的。我閉著眼睛用手一摸,一坨毛茸茸的東西,還有一截長長的……尾巴。我一驚,老鼠。嘴裏發出一聲尖叫,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抓起那隻老鼠使勁的丟了出去。
小貓一路大呼小叫的跳下床追了過去,又把老鼠叼了回來放到我的床麵前,一雙大眼睛望著呆坐著床上的我喵喵叫個不停。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了那隻老鼠的真容。這隻老鼠很大,不算尾巴光身體就有筷子那麼長,背上長著一身濃鬱的長毛,毛色油光發亮,在毛少的地方可以看見鼠皮下麵包裹著的肥肉。短而粗的腿上長著白色的爪子,爪子很尖。此刻它雙眼經閉,任憑小貓用腳掌去撥弄它也是一動不動,想必已經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