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我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看到媽媽為我準備的一大桌香噴噴的飯菜,肚子立刻又開始不爭氣的鬧了起來。伸手撈過筷子正準備甩開腮幫子吃頓飽的,隻見媽媽一伸手把桌上的飯菜都撥得離我遠遠的,隻往我的麵前放了一碗清湯寡水的大米粥。我往碗裏瞄了一眼,那裏麵清晰的印出一個麵黃肌瘦,臉色蒼白的人影。我望了望周圍一的圈人:這個是我?他們的鼻子裏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我就吃這個?嗯。好吧,有碗粥喝勝過肚裏空空,我伸出顫抖的手抓起飯碗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得精光。真的是清湯寡水,連糖都沒放一粒;好在這碗粥媽媽事先放在一邊涼好了,要是熱的我這個吃相還不燙得滿嘴泡。我舔了舔舌頭,咂巴著嘴巴把碗往桌上一放。吃的時候不覺得,這時一回味,大米粥有點甜。好喝,再來一碗。媽媽二話沒說,又給我端了一碗,我抓過碗又是兩口灌下肚,還想喝,可是肚子裏已經被水裝滿了,不停的打著飽嗝。媽媽見我吃飽了,招呼眾人吃飯。
粉衣姐姐見媽媽隻給我喝了兩碗粥,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媽媽心裏似乎有些不解。媽媽解釋道:楓兒躺在床上好多天沒進食了,消化能力不比正常人,剛開始不能給他吃太飽,要讓他的腸胃慢慢適應、少吃多餐。說完遞給她一雙筷子又說道:我們這窮鄉僻壤,粗茶淡飯沒什麼好吃的;隨便點、不要拘束、就當跟自己家裏一樣。粉衣姐姐點點頭端起了飯碗,把我晾在一邊不管了。家裏人這個笑眯眯的往她碗裏夾一點菜,那個也笑眯眯的往她碗裏夾一點菜,把她那個飯碗堆得跟小山一樣,激動的她一個勁的說夠了夠了。我雖然肚子裏裝不下了,可精神上還餓著呢,望著她的飯碗饞的真流口水。我拉拉她的袖子可憐巴巴的說道:姐姐你好有口福哦。她望望眾人又望望我,見我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趁媽媽不注意偷偷往我嘴裏塞了一筷子飯菜,我嚼了一口就吞下去了。她還想再來一筷子,媽媽冷不丁來了一句:真的不能再給了。嚇得她又把筷子縮了回去。
一頓午飯,因為有我調節氣氛,在輕鬆的氛圍中結束。飯後媽媽見我精神狀態不錯,外麵晴天大太陽,家裏的人又多,加上她心情也好,便給我和粉衣姐姐講起了一件事情,是在我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媽媽一直認為我是昏迷)她指著遠處水田中那片高大的土丘說前幾天有人在那裏看見東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片土丘我知道,周圍全是水田,唯獨中間一塊高地,麵積不是很大,但上麵高高低低的分布著幾個墳頭,這塊高地便是媽媽指給我看的土丘,上麵荒草叢生,還長了幾顆粗大的柳樹。像這種集中埋葬的墳地,在我們村子周圍有好幾次。農村人一般惜土如金,墳地旁邊有塊空地,也被那膽子大的開辟出來在上麵種上了紅薯。紅薯可以從春天長到秋天,紅薯和紅薯藤均可做喂豬的飼料。
前幾天下了一點雨,地裏的紅薯藤瘋長。在旁邊水田裏幹活的人有貪小便宜的,去地裏偷人家的紅薯藤。剛開始估計是心裏有點怕,隻在離墳地很遠的這頭偷,偷了一點後見沒什麼情況膽子也大起來了,順著菜地往墳地那頭偷過去,遠處就是那幾顆柳樹。越往那頭去,心裏就越怕,可是往四周望來望去又沒望見什麼。後來無意中一抬頭,看見柳樹上盤著一條粗大的黑蛇,身體有小孩的大腿這麼粗,吐出的信子有一尺來長。那條黑蛇一對大黑眼珠子望著偷紅薯藤的這人一瞪,把這人當時就嚇得暈倒在紅薯地裏。也不曉得在那裏躺了多久,直到後來打雷下雨把他澆醒,他爬起來再往樹上一看,什麼都沒有。嚇得他偷的紅薯藤也不要了,連滾帶爬的回到家裏,睡了幾天才還陽。說完媽媽低聲對我說你曉得這個人是誰不?我搖了搖腦袋。就是李軍的爸爸。
小哥哥一直坐在旁邊靜靜的聽著,聽到媽媽說蛇他也跟我講起另一條黑蛇的故事。那年夏天,他還在讀小學五年級,他說的學校就是我現在讀書的學校,學校所處的位置,就在上文提到的那片墳地的對麵,中間隔著幾塊水田和一個很大的水塘,直線距離不會超過500米。那天是個陰天,空中的雲層很低。大片大片的烏雲在空中飄著,好像隨時要下雨,唯有墳地上麵的那片天空,還能看見一點白雲。農村的小學一般上午上完三節課就吃中午飯了,學校沒有食堂、學生離得近的回家吃,離的遠的就自己帶飯。小哥哥說他吃完帶的飯正在池塘邊洗碗,就聽見旁邊的同學扯著嗓子喊:蛇……蛇……小哥哥嚇得一哆嗦,手裏的碗掉到水塘裏人也差點一屁股坐到水塘裏。他緊張的往四周瞄了一圈,哪裏有蛇的影子。從地上爬起來揪著那同學說你瞎喊,哪裏有蛇啊?那同學一指學校對麵那個高大的土丘。小哥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在最高大的那個墳頭上,有一顆大柳樹,柳樹上纏繞著一條頭上長著雞冠一樣的東西的大黑蛇,正昂著頭望著天空從嘴裏吐出絲絲白氣,沒過多久整個土丘都被霧氣所籠罩。蛇頭頂上、天空中的雲層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是白雲,周圍全是烏雲。閃電從漩渦的中心一陣一陣的劈了下來。沒過多久傾盆大雨就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