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吧。”我說道。
“也許?你為什麼說話總是這麼不肯定呢?”
“那就算是吧。”
“就算是,這也是不肯定的語氣。”
“夠了!”我惱了,提高了音量,“我們就算是彼此喜歡,那又怎麼樣?我們不可能走在一起,不可能的!”
他不說話了,沉默。
“對不起。”我也覺得失態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死一樣的沉寂。
“其實,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和她走在一起的。”他忽然仰起頭,長歎了一聲。
我一愣,轉過頭看著他的側臉。
這個男人的脖子很白皙,也很光滑,他的鼻子也很小巧,並不像是男人的鼻子,反倒像是個女人的。
雖然我看不到那一雙墨鏡後的眼睛,但有一點我很確信,這一定是個美男子。可是,為什麼他在酒吧裏也不願意摘下墨鏡呢?
“你不要去抗拒愛。愛這東西,無論是誰和誰之間,都沒有對錯。”他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愛了,就是愛了,何必要否認,何必要逃避呢?你又能逃避到哪裏呢?”
“是啊。”我想起了今天晚上電視台的造型師小範與我之間的南段對話。
小範不也愛上了一個同性嗎?為什麼人家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啊?
麻痹的,同性戀在一些國家都合法了,我這種情感怎麼著,也算異性戀啊,咋就這麼憋屈呢?
“愛與兩個人在不在一起無關,與你們之間的關係也無關。有份愛,你藏在心裏就好了。隻要你所愛的那個人,這一輩子都能快樂幸福,那就可以了。”那個墨鏡男人感慨地說道,“你不覺得,你站在河的這邊,看著河的對岸的她,幸福地與另一個人攜手到老,那,也是你最大的幸福嗎?到了那時候,你還覺得:和她不在一起,真的會那麼痛苦嗎?”
“是啊。”我呆呆地看著前麵。
一群男女正在隨著音樂搖晃著頭,陷入一種瘋狂之中。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那個墨鏡男人淡淡地說道,“這就是愛!你不需要否定自己對某個人的愛,愛了,就是愛了,沒什麼好自責的。把你的愛放在心中,哪怕她永遠都不知道你的這份愛,你也是幸福的。因為,你曾經愛過,那就足夠了。”
“因為,我曾經愛過?”我的心中,豁然開朗了起來,“老兄,你,你也曾經愛過一個人嗎?”
他點了點頭,並不說話。
“謝謝你!你讓我想明白了許多。”我伸出了手,握住了他那冰冷的手,“呀,你生病了嗎?手這麼冰涼?”
“我沒有生病。我也要謝謝你,爸爸。”他慢慢地摘下了墨鏡。
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含著淚光,看著我。
“美,美麗?”我頓時呆住了。
她慢慢地將那小胡子摘了下來。
“天啊,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啊?”我愣了,整個人無力地癱軟了下來。
“我要是不變成這樣,你會對我說出你的真心話嗎?”徐美麗把帽子也脫了下來,一頭烏黑的秀發,就滑溜地垂了下來。
“你,你在戲弄我?”我全明白了。
“我並沒有戲弄你,我也不知道你所說的,你所說的那個你喜歡的人究竟是誰。”她抿了一下嘴唇,很認真地說道,“你既然喜歡她,你就繼續放在心裏去喜歡好了,別管其它的。”
這時候的我,真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她真的會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嗎?
我和她,兩個人都在打著啞謎,雖然彼此都知道各自所出的題目背後,其實都是同一個答案。可是,我們誰也不願意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