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進聽到張大魁車上的一車貨物,全是別人送給兒子張清華的,而兒子事先還不知道有這麼件事。於是他對兒子張清華和侄兒張大魁兩人,當即進行了好一番說教,隨之方才作罷了。
隨後,張躍進帶著兩個晚輩開始卸貨到馬車上。一邊搬箱子,張躍進一邊說道:“清華,這麼多東西,我們一次可能拉不回去!要不,大魁呀,你打個電話回去,讓你大伯和你爸也套上兩輛馬車下山。這樣一來,咱們就省得摸黑回家了。”
張大魁聞言後,遲疑地說道:“二伯,三哥方才說這馬車隻要裝得下這些東西,他就能讓馬車上山?否則,我早就打電話叫人了,那裏會等到您現在提出來呀?”
張躍進聽後,眉頭皺起地看著兒子張清華,滿是懷疑地問道:“清華,你剛才是這麼說的嗎?你這孩子,怎麼盡說大話呢!咱家馬車上山能拉多重的貨物,你不知道嗎?以前,馬車一次頂多能拉兩百多斤,山路經過我們家這些年的多次修整,路況是好了些,可是一次也就多拉個上百斤東西。馬車這麼長,肯定是能夠把這些東西一次全裝下,可是這匹老黃馬卻是沒有這麼大的力氣把車拉上山哪!”
張清華看著父親滿臉懷疑的神情,微笑著說道:“爸,你就放心吧!我既然敢這麼說,便有辦法做到,難道您對兒子這麼沒有信心嗎?嘿嘿嘿,隻管往馬車上裝吧!等會兒,您坐在前麵趕車,把握好方向即可,其它的事情你就操心了!兒子保證不會把咱家的這匹老馬累著,一定會讓馬車一個磕跘都沒有地一口氣跑到家!要是我說大話了,這車貨物你們都別管了,我一個人一箱箱地把它扛上去!”
張躍進聽到兒子都這麼說了,便閉口不再言語了。他埋頭把箱子擺放牢實,然後站在馬車上接過張清華兄弟倆人遞上來的箱子再一層層地摞上去,等貨物全部裝上車後他再用繩子拴個結實。
等車裝好後,張躍進卻是沒有急著趕馬車行走,而是看著張大魁把小皮卡貨車掉頭開了回去。
張清華見馬車都裝好了,父親卻沒有動身趕車的意思。於是,他輕聲問道:“爸,怎麼了?您是不是裝車累著了?那讓我來吧,以前我可是沒少趕馬車!”
張躍進聞言後,心頭頓時一酸,心中暗自想道:“是啊!往日兒子在家裏的時候,什麼農活都做過,就連這趕馬車的活計也沒落下!這趕馬車拉貨的事兒,原本隻有自己和兩個老兄弟才會做,而家裏其他人和四個侄子卻是從來都沒幹過這些活。可是自己的兒子,隻要一放學回家便被自己帶著做這些重活!此刻回想起來,兩相對比之下,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情何以堪哪!”
張躍進心中想到這些,眼神裏滿是對兒子的歉意和心疼。他低聲親切地說道:“清華,這些年讓你在外麵受苦了!這麼多年來,我先後把你小叔、小姑姑和幾個小輩都送進了大學,然後幫他們籌集錢物進了好單位,現在他們大多都已經成家立業了。可是我自己的兒子,卻連高中都沒畢業就出外打工掙錢去了!知道嗎,孩子,這幾年我隻要一想到你,就睡不著覺啊!爸爸對不住你呀,孩子!”
張清華聽著父親的話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淚。這是他自記事以來為數不多的落淚,而且這些眼淚還都是在自己的父母親麵前留下的。
憑心而論,張清華對自己的父親曾經有過埋怨,埋怨其對自己太過苛刻,埋怨其對自己太過嚴厲,也曾埋怨其為人太過剛正無私了;以至於對膝下獨子的要求,遠遠超過自己的諸多堂兄弟、姊妹。不過他經過多年的社會磨練之後,心中對父親再也沒有任何埋怨之心了。因為他慢慢地從自己父親的身上,領悟到了什麼叫做擔當、什麼叫做責任。
張清華聽了父親的話後,泣聲說道:“爸,您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反倒兒子處處惹您生氣。其實我很早就沒有跟您慪氣了,隻是一直沒有對您說出來。爸,兒子知錯了,以後不會再惹您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