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響體內的鍾(組詩)
詩歌
作者:董喜陽
繃緊的霧水
我的鼻孔拒絕霧水
大河起舞,壯麗山川。折返的
路途並不複歸。我要酩酊的
山峰,投影在雲層的
臉盆。要裝假的
酒杯,趴在床上沉死的心靈
我要苦難與快樂的舞蹈
旋轉的音頻翻越
城頭的月光。如水的我的
眼睛,天涯浪跡的
爐火。撤銷這疼,帶有
印花青蔥的日子。像
每個早晨被我繃緊的針條
四行物語
生命在光陰的牆上,我
在鏡框的金邊裏。過了汛期的
風霜與悸動,折疊的紙鶴
落在時間的三腳架上
體內的鍾
世界尚在湧動,家園安靜的
失去蟲鳴,失去鳥叫
我怕一根針朝著遠古的枝頭
搖晃。風中不受控製的臉
打破時光的紙袋
長江走下列車,我的站台上
隻有月光,掩映唐宋的
陰影。那麼多人
順著我的手勢尋找可
安歇的水源,迎著綻放的花開
向你而來。從泥土中來
沿著雷鳴,撬動一個下午的
響動。一條路通往
溫暖的峰頂,靜觀煙火回轉
我在時間的蜜罐裏
等待蝴蝶,撞響體內的鍾聲
丟 失
窗外此時,陷入泥潭
沒有風景繞過這邊,我的想象
無人受理。貼在玻璃上的
體溫,沿著鼻孔偷渡
鄰居家的氣味,在溫暖的光裏
占領了語言的高地
回憶的風聲,此時比文字
荏弱。好像早就撤離的秋天
再次倒戈。我的內心
反了水,任何的目光都會將我
擊殺。安穩的世界太可怕
倒是喧囂,掛在枝頭
完成了內心無法根治的嘩變
生存隱憂
黃昏落下來的時候,嬉戲的
我們竟不知。抱緊教科書的
呆坐在經卷裏
終日羈押著陽光的鴿群
貼近湖麵做動作。它們在被
自己拘留的時光裏快樂
愉悅是各自的。仿佛這個世界
什麼都不曾發生
孤單上演的疆域,體內的
烽煙圍著爐火——我們永遠
失去了喊叫的機會,或是
權力中心。空氣在屋頂
稀薄的透明,虛無
好像我們沒有勾過芡的心
燈光下的信
夜晚對著燈光寫信
沒有署名的信箋走在郵局的
路上。告訴一個人我的變化
我的車廂煥然一新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我是新人
遇到了長久找不到座位的
尷尬。好像我成為了
社會的人質,綁架的人迅速
撤離。我像鴨子趴在
冬日的湖麵上,呱呱的叫
從雷聲到雨點。仿佛
我和昨天死去的人一樣
為了明天的活人,替他們
活著。陰寒,牆角一枚高燒的
梅花,多像此時我的自救
冒著汗,一鍬一鍬
挖動陽光,響動的過程是
艱難的,亦如長滿鏽跡的心
生死節奏
幾棵樹木率先發難。赤膊上陣
挑起秋天的爭戰
在城市的原地,先是精神飽滿
一個夏天。用逐漸發黃的身體
作為籌碼,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遊說。多像籬笆下
催情的燈火,每個無人的夜晚
候場,登台,完成傾訴
落葉,藏身於肮髒的樓道
水坑,也把自己插上最明亮的
樓閣。它們就是樹木的子嗣
在祠堂裏歡喜,看著清潔工人
發笑。仿佛我們彼此的人生
隕落在後的樂禍,凋敝
在前的慶幸。如果要死,何不
在自己的懷裏,如貓
打盹在自己淩亂,肮髒的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