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按著胸口,掀開薄被坐起身來。她套上繡鞋,披了件外裳,推開廂房的雕花木門走了出去,乘著微亮的星光,行至庭院的湖邊,尋了處大石坐下,垂眸凝視著湖麵,又憶起了方才的夢。
夢中的連澈,身著黃金盔甲,手執一把長劍,眼中流著血淚,眸光溢滿絕望與傷痛。
從這個讓她壓抑到窒息的夢中醒來後,她便一直莫名地流淚。一想到連澈的眼神,便止不住地心如刀絞。除了心裏難受,她僅剩的情緒,便是對他瘋狂的思念。
今日宿冷離在房中換藥時,接到一名下人的通報便匆匆離去。她知道,他一定去見那個人了。直覺告訴她,此人一定與他的計劃有關。
她將四周打量了一番,目光所及之處,是不遠處的涼亭與花樹。那五角涼亭隱在層層疊疊的花樹間,不甚明顯。
清淺心生一計,邁步走向另一個方向。她走著走著,佯裝失足,一下子跌入了湖中。
身子倏地一涼,瞬間便被湖水淹沒。口鼻被湖水嗆得酸痛,清淺劇烈地咳了幾聲,卻並未掙紮。
她知道,這幽靜的庭院中,其實處處都隱藏著監視她的人。她此刻落水,那些潛伏之人定會出來救她。
她死不了。
她隻是在賭——倘若自己出事了,宿冷離是否會回來。
剛這麼想過,清淺便聽到湖畔傳來了嘈雜的說話聲與淩亂的腳步聲。
隨著兩道急促的落水聲傳來,清淺隻覺自己被幾隻有力的大掌托到了湖邊,隨後身子一輕,已被眾人拉到岸上。
清淺癱軟地坐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攥著裙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透過人群,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急急地朝自己而來,在他身後不遠處還跟著另一名男子。
見他快步掠至自己身前站定,清淺虛弱地仰起臉,與他相對。
她從宿冷離的眸中讀出了一抹憤恨。他輕抿的唇角讓她明了,他在死死地壓抑著這種情緒。
發梢的水珠順著她雪白的脖頸,緩緩淌入衣裳內,清淺凝眸看向他身後的男子。從衣著上看,他雖是一副男兒裝扮,但那靈秀的眉眼與白皙的肌膚,卻讓她明白,這人實則是一名女子。
她身子一輕,腰身驟然一暖,那壓抑著情緒的男人已俯下身子將她橫抱入懷,快步朝她的廂房而去。
眸光仍是緊鎖著那名女子,清淺故意將手圈上了他的脖頸,而後將腦袋緩緩靠上了他的肩頭。直到她從那女子的眼中看到濃濃的殺意與妒恨,她才鬆開了一直緊咬的牙關,失去了意識。
在合上眼眸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