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景帝此次親征,曆經數月之後,終於大獲全勝。幽黎國滅亡。
在大軍返回蒼玄的途中,除卻多了一批戰俘外,還多了一輛囚車。
這日,在軍隊停下休整之時,負責女子膳食的軍士打了一碗清水遞至囚車旁。裏麵的女子接過小碗,慢慢地飲著。
而在囚車旁等著她喝水的軍士,則與一旁整理蔬菜的軍士閑聊起來。
“哎,我聽說了一件詭異的事。”
整理蔬菜的軍士微微一頓,詫異道:“何事?”
“聽說宿冷離的屍體不見了。”
“興許是他還沒死透,自己逃了吧。”整理蔬菜的軍士不以為然地應道。
“不可能!那人左胸破了一個大洞,正是心髒之處,你以為他有幾條命?”
囚車中,兀自喝著清水的女子忽然停住了動作,心裏一驚。
宿冷離未死!
因為這世上唯有她知道,他的心在右邊。
清淺被連澈帶回皇宮。此時她的肚子已經極大,讓她格外辛苦。每夜,除了孩子的動靜讓她難以入眠外,那壓在心頭的紛亂思緒,亦如沉重的大石般,讓她窒息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特別思念芙映。後來她才知道,宿冷離雖然答應放過芙映,卻暗中派人追殺於她。芙映走投無路,被迫跳下懸崖,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新年將至。這夜,清淺又失眠了。她撫著隆起的肚腹,回想起那日所發生的一切,至今仍心有餘悸。
在囚車進入帝都的前一日,如同這一個多月一樣,押解囚車的軍士將食物與水遞給清淺後,幾人便尋了一處地方坐下來聊天。清淺隱約可以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有人挑起話題,“你們說皇上會怎樣對她?”
負責清淺膳食的軍士瞟了眼說話的人,“你不要命了嗎?關於她的一切最好不要提及,想也不行。”
那人立刻噤了聲。眾人一時無話,便坐在一起吃午飯。正當幾人吃得熱火朝天之時,拉著囚車的馬兒忽然長嘶一聲,狂奔而去。眾人忙丟下手中的碗筷,朝馬車追去。
清淺大驚失色,一隻手死死地抓住囚車的木欄,另一隻手下意識地護著肚子。
受驚的馬兒拉著囚車奔到了一處岔路口,這一路上的顛簸,讓清淺動了胎氣。
忽然,一名身著深藍錦袍的男子躍上馬背,伸手拉住韁繩,製服了狂奔的馬兒。待馬車緩緩停下,清淺才看清,此人竟是溫玉。
正在她狐疑之際,原本停下的馬車再度動了起來。讓她不安的是,馬車沒有回到方才停駐之處,而是駛向另一條小道。
與此同時,隱秘的樹林中竟出現了一輛一模一樣的囚車,那囚車上也有一名女子,和她穿著相同的衣裙。
片刻後,溫玉駕著清淺所在的馬車來到一處隱秘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劍斬斷囚車的鎖鏈。
“出來!”他冷冷盯著清淺,仿佛在看一個死人。從他的眉眼中,她看到了濃烈的殺意。
清淺心中一凜,這空地與方才的囚車,必然是溫玉事先備好的,看來這一切早就在他的計劃之中。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囚車,輕輕倚在車旁,強作鎮定地說:“溫大人,別來無恙。”
目光落在清淺隆起的腹部,長劍直指清淺的咽喉,溫玉冷冷道:“我隻是後悔沒有早些將你除掉,才讓你有機會禍害皇上。”
清淺一怔,看著溫玉眸中濃烈的殺意,心中已經怕了幾分。她稍稍朝後退了一步,開口說道:“溫大人可不要忘了,隻要皇上未下詔,蘇清淺就是瑞景帝的瑾妃。縱使溫大人戰功卓越,但謀殺皇妃可是死罪。”
溫玉看著一臉無懼的清淺,心中的狂戾瞬間爆發。他唇角一揚,嗤笑道:“好一個巧言善辯的女子。若是溫玉不敢承擔這個後果,也不會出現在此地。”
見他一步步逼近自己,清淺咬牙再度後退了幾步。這愚忠的溫玉,為了取她的性命,竟然連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
生死關頭,她忽然揚聲喊道:“連澈,快來救救我!”
溫玉渾身一顫,飛快地打量了一番四周,這才發現上了她的當,瞬間惱羞成怒,喝斥道:“你這個狡猾的女人,不僅背叛了皇上,還懷著宿冷離的孽種,有何麵目活在世上!”
清淺看著眼前暴怒的男人,知道他死也不會放過自己。她緊緊地握了握手,忽然捧住肚子,傾下身去,神情異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