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周淮安持劍在篝火旁靜立,所有劍光都消散一空,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隻有剛剛揚起的風沙還在空中飛舞。
接下來,周淮安讓李夢龍抽出長劍,開始教授李夢龍劍法。
學習劍法並不是簡單的事情,一招一式都要準確而流暢,而且每個人使出來的同一套劍法都會略微不同。
因為每個人的身高臂長都不一樣,導致出劍攻擊對手的角度,回劍防護自身的方位,以及劍招銜接的動作都會不同。
因此沒有人專門指點的話,或者自己實力不夠的話,想要偷學一門劍法是很難的,看一遍就會的天才真的是很少。
即使有人的記憶力逆天,全數把劍法記下,使出來的劍法也往往似是而非。
江湖上講究點的,會針對自己學的武藝和自己的身高臂長,而專門去打造武器,要不怎麼說,隻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呢。
兩個時辰下來,李夢龍才堪堪學會拆分出來的三招劍法,而且那還是三招劍法的架子,招式生疏僵硬,連順暢二字都做不到,一套劍法要學會還要很長時間。
…….
瑟瑟西風,殘陽如血,廣闊無垠的大漠中,幾株歪倒的枯樹忽然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枯黃的枯樹樹皮已經剝落,樹幹上溝壑縱橫,布滿風沙與時間的痕跡。
纖細扭曲的枝丫朝著天空伸展,仿佛在質問老天,為何不給她們留下活路,又像是瀕死之人痛苦呻吟著,狂舞雙手的無力掙紮。
視線越來越遠,枯樹也越來越多,直到,一片古城遺跡的出現。
那片遺跡損毀的極嚴重,所有的建築都坍塌無存,隻有一麵城牆還保留著基本的輪廓,殘牆高不過半米,長約十米,可以辨認出是幹打壘建築,在濕土上鋪一層樹枝,又鋪上一層夯土,再鋪上一層樹枝,如此建成。
古城坍塌太嚴重,大部分都被黃沙掩蓋,隻能勉強看出古城原來是方圓幾裏的城市。
千年以前,也許這裏水網密布,胡楊如林,蘆葦叢生,植被豐厚,到處清流不息,許許多多的人口在這裏快樂地生活著。
也許是盲目濫砍亂伐致使水土流失,河流改道,最後一場大風沙的侵襲讓整座城市湮滅;也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奪走了城內大部分居民的生命,僥幸存活的人紛紛逃離古城,遠避他鄉,曆經千年古城湮滅。
不管如何,千年後,隻剩下這一堵殘牆。
它就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靜靜地在大漠深處,沉默的站立,經過泥土的堆積,歲月的雕刻,枯廋而蒼老,充滿濃重的死氣。
風化的古城埋葬著逝去的千年文明,黃沙漫漫,沒有絲毫生氣的沉寂,令人滿眸絕望悲涼與哀傷。
沒什麼是永恒的,生命不斷出現,生命又不斷消亡,即便堅固如古城,千年之後,也不過餘下幾捧黃沙,幾片殘垣。
大漠中的人見慣生死輪轉,見到殘牆並沒有太多感覺,隻把它當做又一個可以阻擋風沙的破牆而已,金鑲玉就是如此。
她驅趕著駱駝朝著城牆那邊奔去,到達後,連忙跑下駱駝,靠在牆根喘著粗氣,顯然是疲倦至極。
這已經是他們進入大漠第七天。
按原本的估算,他們本該在四日前繞過龍門關,今天更是應該在龍門關河穀西端才對。
但是第二天傍晚突如其來的大風沙打亂了一切。
那場風沙至今想起來,眾人都心有餘悸,當時真可謂是天昏地暗,天地都是黑茫茫的一片,然後打著旋兒的狂風卷著無盡黃沙,鋪天蓋地而來。
等風停沙落,一行人連同駱駝騾子都被埋到沙子裏,沙子足有齊腰那麼高。
把自己從沙子裏拔出後,一行人相互一看,個個都是蓬頭垢麵,比乞丐還髒。
最糟糕的是,大風沙不僅把他們吹的暈頭轉向,而且風沙一過,沙丘成了平地,平地成了沙丘,周圍的環境大變。
簡而言之,就是他們迷路了。
並且,剛開始他們還沒發現自己走錯方向,直到兩天後才發覺。
於是,幾個在大漠比較有經驗的人,例如金鑲玉、無影刀、刁不遇,便被打發出去探路,整整費了一天的功夫,才找對方向。
找準方向後,因為食水有限,多耽誤一會就多一分消耗,一行人並不耽擱,立刻就重新上路,金鑲玉幾人都沒有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