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象牙塔中,李夢龍曾經年少輕狂,想要帶著裝滿夢的行囊,牽起駱駝行走在又遙遠又古老的地方,常那彌漫的風沙裏藏著他的夢。
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女朋友,哦,是前女友,就會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笑嘻嘻地,真傻。
真傻,真的。
現在要是有人和李夢龍去漫漫黃沙中尋夢,估計李夢龍會啐他一臉唾沫。
他坐在帳篷裏,已經發了一下午呆,頭頂是散發無窮毒力的火日,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黃沙,哪裏有什麼夢。
即使有夢那也是噩夢。
他現在的夢,就是回到家裏,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喝上一大杯冰鎮的飲料,然後再美美地睡上一大覺。
這已經是他與刁不遇分別後的第二,昨上午辭別後,他獨自往南行走,整整走了一,也不過隻走了三十裏。
連綿的沙山真是特別耗費體力,再加上酷熱的環境,滋味真是難與外人道。
帳篷旁邊的馬匹也是焦躁不安,即使李夢龍用綁著繩子的木棍,給它們搭了個遮陽的帳篷。
還好他花費巨資買來的帳篷能隔熱,不然此刻估計要被烤成人幹,直接可以端上桌的那種。
帳篷紮在一座沙山的山頂,從山頂朝北方望去,視線能夠到達數裏之外,他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很久。
自從與眾人分別已經是第三,他心裏焦躁不堪,隱隱湧起許多擔憂,擔憂他們誘敵不成,被曹少欽殺死,擔憂風沙將標記方向的木棍吹倒,他們不能循路而來。
浩瀚的沙海,如血的殘陽,遠處忽地傳來鐵蹄錚錚烈馬奔騰的轟響,一隻七八人的騎隊出現在另一座沙山的山頂,然後疾馳而來。
李夢龍手搭涼棚,仔細觀察,發現其中兩人身後背著碩大的籮筐,頓時心中一喜,連忙將身後的帳篷收入空間,然後在馬棚裏放出大批食物、飲水、草料。
及至近處,才發現他們幾乎人人帶傷,個個都狼狽不堪。
特別是武藝稍弱的鐵竹賀虎,身上插了七八隻箭,幸好他們都身上,都穿著從斥候身上扒拉下來的鐵甲,要不然他們兩個早就成了死人。
艱難爬上沙丘的八人,動作出奇地一致,“撲騰”“撲騰”下餃子似地落到沙地上,連動一下手腳都嫌累,旁邊的馬匹也都“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李夢龍將他們一一扶進簡易的馬棚,這樣能涼爽一些。
幾個水囊遞過去,幾個人搶也似地抓在手裏,然後咕咚咕咚地一下子全數喝光,看的李夢龍眼睛都直了。
那可是牛膀胱做的超大水囊,裏麵足足裝了五升水,不像豬羊膀胱容量那麼,平常足以供應五人兩三的飲水,現在他們竟然每個人都喝下去那麼多。
連金鑲玉這樣的女人也是一樣,李夢龍好奇地看著她的肚子,五升水下去居然都沒有鼓起來,真是奇怪的很。
“看什麼看,任是你在大漠中奔行兩兩夜也得這樣,再看眼珠子給你扣出來。”
金鑲玉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頓時出言喝罵,性子如往常一樣熱辣。
李夢龍移開目光,心裏卻腹誹道:“麻蛋,不停地走了兩兩夜也不能讓你閉嘴,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操起馬棚上掛的汗巾,倒上清水,李夢龍按著金鑲玉的頭胡亂擦拭,將她發間、頸項那層細白的鹽漬與烏黑的沙塵拭去,隻是手上的力道不輕,像是給豬退毛。
“我艸!你不能輕點……%≈ap;*≈ap;*()”金鑲玉被如此襲擊,自然是要破口大罵,可惜,毛巾已經堵到嘴邊,發出一陣含混不清的罵聲後,她果斷選擇了閉嘴。
旁邊的鐵竹賀虎見了兩人的動作,頓時樂不可支,隻是動作太大,牽動了背後的箭傷,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周淮安也發出一聲輕笑,在大漠中如此浪費水本是不該,但他們的行為古怪而有趣,他也沒什麼,卻不知他身旁的邱莫言正眼神灼灼地盯著他。
邱莫言心裏有些羨慕,她也想周淮安能如此親昵地對她,除了那在客棧中,由於長時間未見,周淮安過於思念,將她抱在懷裏外,其他時間兩人都是發乎情止乎禮,最多不過牽手。
想要周淮安在眾人麵前如此親昵地對她,幾乎很難,邱莫言心裏不禁有些怨氣,她即便是江湖俠女,但到底個女人,她所求不多,隻想周淮安如在客棧中那般待他。
邱莫言心裏有怨氣,但絕不會衝周淮安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