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卻也不是夢。
指尖的雪滑落成水,冰冷。
漫無邊際的冰雪包圍著,灰白色的天地間隻有那一抹紅色,透露著不祥。
“沒想到還是被她擺了一道,哈哈,好啊好啊!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第五房小妾。”是誰的臉,明明是笑著說眼中卻暗含悲傷。 蘇扇月不想看清,但是內心對那人的仇恨隻增不減。 “娘子,今個可是我們洞房花燭夜,你聽,今晚是多安靜啊。”
沒有十裏紅妝,沒有火花滿天,沒有鄉親祝福。蘇扇月想,平生第一次出嫁,也的確冷清了些。
是夜,卻也不是夜。
曾麻木度過多少日夜,唯有身上的疼痛才能讓蘇扇月稍微清楚點認識到自己還活著。
是啊,一家人都不在了,卻隻有自己還活著,還偏偏一紙婚書嫁給了有著血海深仇的故人。
“哼,不過是個才被寵愛了一夜的賤婢,聽說那新婚夜第二日的帕子上可沒有那象征貞潔的落紅。則麼,這樣個不幹不淨又被拋棄的人我就不能碰碰了?”應該是極好聽的嗓音,此刻卻讓人聽之瑟瑟。“這肚子裏也不知道誰的種,我也是為了老爺好。要是生下來個孽畜,蔣家的顏麵往何處放?”
“落了她肚子裏的種,沒有人會追究的。”
是孩子嗎?蔣家的孩子,嗬,落了好,落了好啊。
灰白色的天地被暗紅色渲染,冰冷的雪被熱辣滾燙的血澆融。
劇痛來襲,像是要把人從中間撕裂般的疼痛,就如之後無盡的噩夢一重重的包裹住了蘇扇月。
“嗯。”一聲悶哼,蘇扇月睜開眼。
燈火微弱,卻堅守的照亮一方天地。暗香浮動,珠簾微卷。
“晚玉姐,可是又做噩夢了?”
床前的屏風被推開,一身影緩緩而至,嫵媚的臉配上額間的朱砂近乎似妖。
微微支撐起身子,斜躺在榻上。晚玉仔細打量了幾番眼前的人,拍了拍身側的床榻。“不管看多少次,總覺你長得委實漂亮。”
“晚玉姐說笑了,若不是你提點我又則能活的如此自在。”
“說不上提點,有些事總是要你自己去想通的。”晚玉說著,捋了捋耳邊的落發,“ 今個則生起興趣來瞧一瞧姐姐我?”
“晚玉姐這一覺睡得太沉了些,寒江閣就要開門了則能少了姐姐你。媽媽說平時螢火我最討得你喜歡,於是就叫我上來叫你起床。沒想到,我這才到,晚玉姐就自己醒了。”
“嗯?已經傍晚了嗎?”
“是的。”
“去,幫我把窗戶打開。”
“好的,晚玉姐。”
打開了窗,屋外的清風伴隨著晚霞一同照入室內,金燦燦的光芒甚至蓋過一旁的燭火。
晚玉半直起身子,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素衣白發,卻顯得越發憔悴。
在窗側轉身,螢火笑著說:“瞧著姐姐這番模樣,莫不是想起了以前的舊事。”
“談不上想起,隻是突然發現有點記不起故人的臉了。記不起,所以才越發的想去想起。”
“畢竟姐姐到閣中已經三年,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記不清了,是正常的。”頓了頓,螢火繼續說道:“當初可是姐姐教我的,往事不可追,隻做今朝人。咋麼,自己就不懂這個道理了?”
“看窗外日頭還未到開門之時,媽媽則麼心急了?”沒回反問,晚玉笑了笑,朝螢火勾了勾手。
螢火連忙走至晚玉身側,身子也軟軟的靠上了晚玉。“說是有什麼大官要來,在這朝陽城內最不缺的就是官,也不知道是哪個官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