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你我都是小姐麵前得寵的,偏到了這裏,就被人踩了下去,杜若姐姐難道服氣?”
“你沒聽過宰相府裏的門房七品官,咱家的老爺不過是個九品,到這裏,誰都比咱們大,你要收不起這股勁兒,我就稟了小姐送你回去,免得早晚害了小姐。”
“好姐姐,我知道你嚇我呢,以後不說了,我這嘴保證縫上,半點風也不漏。”
“反正你記著,別亂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在這裏,咱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呢,稍不留意,就是小姐也保不住咱們,還白白牽累了小姐。”
“嗯,我一切都聽姐姐的。”
杜若知道雲實答應得好,其實心裏並不服氣,但自己嘴笨,隻有等改日讓小姐說她。
將帶來的衣物、箱籠歸置收拾好,天色已經蒙蒙黑,估摸著一會兒孫清揚她們就要回來了,杜若和雲實兩個鋪好了床褥,又點了燈燭做針線。
果然,不久孫清揚和璿璣就進了屋。
三人伺候著孫清揚到耳房裏洗浴,躺下。
璿璣替她掖好被角,笑著說道:“表小姐睡吧,我給她們排了個班,杜若和雲實她們不熟悉情況,今兒個上夜的是我和小丫鬟福豆,我做完了針線,就睡在外麵的房間,夜裏有什麼事,隻管喚我們就是。”
孫清揚點了點頭,璿璣放下帳子,又將過夜的罩燈點了,舉著燈燭,隨手掩上房門轉到外間做針線去了。
小丫鬟福豆也在外間展開了被褥鋪上,悄聲細語地和璿璣說著話。
孫清揚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著璿璣給她說的府裏情況。
府裏除開太子和太子妃,還有嬪妾十來人,得寵的有李氏、郭氏、王氏、張氏和趙氏。
太子妃育有大皇子,也就是皇長孫,三皇子、五皇子和大郡主,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為李氏所生,六皇子是張氏所生,目前最小的八皇子是郭氏所生,王氏和郭氏一起進府,尚無所出。
太子妃的大郡主和趙氏的小郡主,李氏的七皇子、郭氏的八皇子都是在永樂七年出生的,七皇子是正月的,大郡主是六月的,小郡主九月,八皇子十月。
孫清揚想著自己和庶出的妹妹也是同年所生,母親為此流過不少淚,在她不懂事的時候,曾抱怨父親兩下裏討好,哄得她和姨娘團團轉。
同為女人,太子妃有沒有這樣的情緒呢?
關於太子府,初步了解到的就這麼多。母親說過,府裏最重要的人是太子、太子妃和皇長孫,她平日要多用些心,小心地討這幾個人的歡心。
但也不要得罪其他人,這府裏的每個人,都不是她能得罪起的。
小小的她,如同螻蟻,隨便誰一伸手,就能把她捏死。
生就這樣一副好皮囊,入得宮來,吃穿用度固然和從前有天淵之別,但這心裏……
她還是更愛鄒平,喜歡在永城的生活。
隻是,那樣自由自在,被父母寵愛,被兄長嗬護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孫清揚左右思量著,漸漸迷糊著睡了過去。
第二日,四更天時,外麵才蒙蒙亮,孫清揚就醒了,但她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安靜地躺在床上。
院子裏傳來粗使的婆子、媳婦們灑掃庭階、澆花,修剪枝葉,給鳥雀喂食的聲音,極為輕微卻層次分明。
過了一陣,外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和低語聲,應是璿璣和福豆起來了,接著套間的門被推開,有人進了屋來。
孫清揚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進來的人將東西擱在桌上,放在地上後,幾個踮著極輕的腳步又出去了。
不大會兒,有人掀開了帳子,孫清揚睜開眼睛,看到是璿璣,露出了笑容。
璿璣滿臉笑意,一邊掛起帳子,一邊從跟進來的小丫鬟福豆手裏拿過溫熱的毛巾,給孫清揚擦臉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