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杜若端著熱茶和點心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孫清揚打開窗欞,“您又開窗戶看外麵?今兒個有北風,天可是冷,小心涼著。”
杜若一邊嗔怪孫清揚,一邊將茶盤放在羅漢榻的小幾上,上前去攙她:“今天做的是人參薯蕷糕,健脾胃,補元氣,您最近吃得少,正好補一補。”
孫清揚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順從地掩上了窗,坐到了小幾前,拈了塊人參薯蕷糕慢慢吃了,又接過她遞來的熱茶喝了半盅。
人參薯蕷糕香甜可口,茶是醇厚的紅茶,兌上了牛乳,加一點點鹽,極適合冬日裏飲用。
孫清揚喝得極為舒坦,靠在羅漢榻的軟枕上,眼睛微微地眯起來,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杜若看著心裏歡喜,嘴角都向上翹了起來,見剛才掩上的窗被風吹開了一條縫,又轉身去關嚴了窗欞。
璿璣進來看見杜若關窗,笑著說:“可是小姐又嫌這屋裏有炭氣,怕悶著開了窗?前兒個才因為開著窗受了風,剛好一些,又忍不住了!我的小姐哎,你隻當心疼我們,不然讓蘇嬤嬤看見了,還不得怪我和杜若沒看好你啊。”
入冬後,各院裏都支起了炭盆,碧雲閣用的雖然是上好的銀霜炭,耐燒無煙,燒完後隻剩雪白的飛灰,孫清揚卻仍然覺得有炭氣,老愛開窗,時時感歎北方的地龍和火炕多麼溫暖如春。
杜若知道,其實是小姐收了家信,又想家了。
雖然吃得高興,但孫清揚也隻是吃了一塊就放下了,隻把那茶喝了兩盅。
這幾日,小姐總是吃得不多,杜若有些擔心,想了想,她和璿璣說:“璿璣姐姐,不如咱們晚上吃鍋子吧?”
璿璣還沒搭話,靠在枕上幾乎快睡著的孫清揚坐了起來,笑著眯起眼睛使勁點頭道:“好呀好呀,叫上趙姐姐和秦姐姐一道,我們好好吃一頓,正好配那埋了五年的桂花酒。”
璿璣遲疑了一下說:“那我讓她們去大廚房看看今兒晚上的飯菜,若正巧是鍋子也就罷了,若不是……”
孫清揚馬上接口說:“璿璣姐姐拿些錢去,今兒個晚上若不是鍋子,請馬六娘幫著給整治一個吧,別使小丫鬟了,璿璣姐姐你親自去,馬六娘肯定會幫咱們整的。”
上回馬六娘的兒子被人使“幻”的事情,雖然大理寺終究沒查出是哪裏來的“長樂”,也找不到陳記老板的蹤影。但馬六娘卻知道了兒子的心事,知道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就是碧雲閣的璿璣,為了幫兒子達成心願,平日裏對碧雲閣格外關照。
杜若和蘇嬤嬤常拿這件事打趣,沒想到被孫清揚聽出緣由來,今兒個也和她說上了。
璿璣羞紅了臉:“小姐,您學壞了,和奴婢開這樣的玩笑。”
馬六娘隱約和她提過兩次,說知道府裏的規矩,丫鬟要滿二十歲才會配人,馬六誠心誠意,願意等她四年後過門。
馬六相貌堂堂,孔武有力,人又實誠,嗯,璿璣有一點點動心。
孫清揚無辜地眨眨眼睛說:“我說什麼了?難道馬六娘現在不在大廚房做了嗎?抑或是璿璣姐姐的意思,你去不用給錢?”
璿璣羞惱,搶過了話頭說道:“姑娘的月錢這個月還有餘的,既然是要吃鍋子,就多整兩鍋,也讓我們一並沾沾口福。”
孫清揚眉開眼笑道:“沒問題,你跑腿我出錢。有你出麵,馬六娘肯定給咱們整得妥妥當當。”
璿璣一把搶過杜若遞過來的錢,穿上棉鬥篷,一扭身出了門。
璿璣才走沒一會兒,丫鬟福豆來報:“世子爺過來了。”
朱瞻壑當這是自己家的別院一般,隔三岔五就要來一回,因為孫清揚年紀尚小,又是至親,太子妃並不拘著他們,所以朱瞻壑過來,丫鬟們也都見怪不怪。
杜若閃到一邊說:“我去叫福枝進來侍候小姐。”
她和朱瞻壑總是不對路,那位爺見她就愛橫挑鼻子豎挑眼,所以杜若隻要聽見他來,就會躲到一邊,不在他跟前出現。
還沒等孫清揚點頭,朱瞻壑已經掀了門簾進來。
“這正午都過了,還有些冷,你這屋裏倒暖和,怪不得園子裏看不到你,原來是躲在房裏取暖呢。”看到半躺在羅漢榻上的孫清揚,朱瞻壑嚷嚷道,又吩咐杜若,“給小爺拿條溫熱的毛巾來,別傻站在那裏,小爺等著呢。”
杜若應了一聲,出去了。
孫清揚坐起身,斜睨了他一眼說:“她是我的丫鬟,可不是你的,你別回回一來就把她支使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