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有什麼不好辦的事,您還是使老奴去做吧,畢竟用了外人不夠放心,而且,最好也別壞了您和貴嬪的往日情分,她敬重您,有些事才聽得進去。”
太子妃點了點頭:“我也知道今兒個用林承徽這事經不起推敲,隻是她平日沒什麼腦子,倒也不容易讓人注意到。嬤嬤放心,該有的分寸我還是會掂量的,不僅不能傷了和她的情分,投鼠忌器,我還得考慮瞻兒,這不就讓玬桂將那福壽賞碗送去了嘛。”
“貴嬪,太子妃殿下身邊的玬桂姑娘過來了,說是太子妃早上雖罰了您,但心裏卻也是疼惜不已,所以賞了您太子妃新得的釉上彩福壽賞碗,讓您看著心裏歡喜些。”杜若向正在研墨準備寫字的孫清揚稟告,“還有郭良娣、王良媛、趙良媛、林承徽、文昭訓、何貴嬪、袁嬪她們,也都使了人來送東西給貴嬪壓驚。”
“收下吧,代我好好謝她們各家的主子,過些日子,你提醒我記得還禮。”孫清揚知道這些來送禮的,有些是出於善意,但有些恐怕有拉攏之意。還有些,像林承徽這樣的,恐怕更多的是為了示威,意在提醒她即使有皇太孫賞賜,也不能太輕狂了,就是她一個四品的承徽,占著庶母之名,也一樣可以賞賜貴嬪。
“貴嬪放心,已經謝過她們了,每個院裏過來的,都打賞了封紅,斷沒有失禮之處。”杜若退下,又衝在一邊伺候的福枝使了個眼色,兩人隻把太子妃所賞的那套福壽賞碗擺在多寶閣上,其他各院送來的直接登記入庫,並沒有拿到孫清揚跟前讓她看著鬧心。
當晚,菡萏院又接到了內侍傳來讓掌燈的消息。
孫清揚有些意外,朱哥哥並不是不知輕重之人,白日裏賞她那些物件已是表示了安撫,夜裏再來,不光會令太孫妃難堪,分明還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難不成以為隻要有他護著,自己就不會被那些個妒火燒成灰?
不過,眼見伺候自己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歡天喜地,手忙腳亂地備這備那的模樣,孫清揚又覺得或許來了也不錯,起碼能夠安撫人心。看下人們的情形,隻怕母妃今天罰跪的舉動,把這些人都嚇壞了,生怕自己就此受了厭棄,連帶著皇太孫也不好再常來。
不光自己,隻怕她們也沒想到朱哥哥今晚依然會來吧。
沐浴之後,換上已經薰過香的衣衫,杜若和福枝兩個拿著脂粉盒想給孫清揚上妝。
“不用這些個,隻把那前兒個才得的桃花香露抹一點潤潤肌膚即可。”孫清揚向來不喜那些濃妝重彩的東西,加之她天生麗質,所以除開白日裏,她會學陳麗妃一般,將自己打扮得老氣些外,夜晚從不用脂粉。
但杜若和福枝兩個,想著白天聽到的那些議論,覺得唯有她家主子豔冠群芳,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很多時候,皇太孫來了不過是和貴嬪兩個談詩論畫,閑談幾句而已,怎麼就成了她家主子使狐媚手段勾引皇太孫。難道那些個眼睛都看不到她家主子生得如此美貌,光是看一看都很賞心悅目嗎?
杜若和福枝覺得這都是因為孫清揚平日裏打扮太平常,讓那些人以為皇太孫幾個妃嬪姿容相差無幾,因而生出的謠言。
所以暗暗打算,以後隻要有掌燈或者出去請安會客的事情,都不能讓貴嬪隨著性子懶梳妝亂打扮。
這好馬,也得配上金鞍,美人,當然需要麗妝華服才能相得益彰。
瑜寧姑姑卻比她們兩個更懂這其中的火候,見孫清揚不喜,就示意杜若兩個拿下去。
看她們倆不情不願的樣子,瑜寧姑姑笑著說:“貴嬪的肌膚本來就白,用那些個香粉抹了,雖然更白卻有失滑嫩,而且天天聞那些脂粉,皇太孫也膩了。依我看啊,貴嬪就畫個遠山眉,在燭火下看著遠山如黛眉目清奇就很漂亮。這衣服嘛,既不能穿豔服,又不是正經的孝期,就著柳葉青的那套高腰的廣袖襦裙,貴嬪腰肢纖細,頭發散落著,在夜色裏必定會像楊柳擺風一樣婀娜多姿。”
聽著瑜寧姑姑的一番言論,杜若和福枝兩個露出歎服之色,忙按她所說的準備。
梳罷妝,孫清揚坐在錦杌上對著鏡子左右看看,滿意地點了點頭。放下鏡子後,她向後一靠,依在她身後的瑜寧姑姑身上笑說:“她們都說我用手段狐媚殿下,卻不知,這些手段都是姑姑教的呢,要是離了你,我可就沒法在殿下麵前妖妖嬈嬈了。”
瑜寧由她靠著,用梳子輕輕地給她梳頭發:“狐媚二字,人家都避而不談,貴嬪倒好,扯了就用在自己身上,也不怕汙了你的好名聲。”
孫清揚笑道:“從前聽人說,身正不怕影斜,我也這麼想,而今看來三人成虎才是真……我再愛惜自己的名聲有什麼用呢?仍擋不住她們一盆盆地潑汙水,有心做個賢嬪,殿下哪回來,我不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