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葉碧總葳蕤(2)(1 / 3)

可是,大婚之後,太孫妃、孫妹妹、何貴嬪、袁嬪那兒他都去過,隻有她的院裏,他一次也沒讓掌過燈。

在他的心裏,她比不上孫妹妹,比不上太孫妃,難道連那兩個也比不上嗎?

可是,她還是不怨,她還是憧憬,也許,有那麼一日,他會想起那天,她站在他的身邊,眉目宛然,臉紅心跳。

趙瑤影提筆在紙上寫下:燕懶鶯慵春去,又是一年桃紅。花飛莫遣流水,恐有舊遊來尋。

午後,朱瞻基聽到身邊的內侍陳會福說孫貴嬪使人送了幅畫來,開心地忙叫展開。

看到畫上的桃花、花下的美人和旁邊的題句,他疑惑地說:“小陳子,你說這畫上的美人可像孫貴嬪?”

立在朱瞻基身後的陳會福伸頭看了看說:“這桃花畫得真是燦爛,就像三月又來了似的,這美人有點像孫貴嬪,又有點不像。”

朱瞻基生氣地說:“什麼叫有點像,根本就不像。你的眼睛長到哪兒去了?杵在跟前都看不出來。”

慣會察言觀色的陳會福立馬說:“奴才看著,倒有些像趙嬪,可這孫貴嬪的畫上,畫趙嬪做什麼?難不成桃花開的那會兒,趙嬪正立在桃樹下?”

“對,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這眉眼可不就是瑤影。”朱瞻基隨口說出了趙瑤影的名字。

陳會福一聽,這隨口中帶著親切帶著熟稔,更是不住口地誇讚道:“可不,越看越真,生生就是趙嬪主子的模樣,和那桃花一樣好看。奴才也曾聽說,孫貴嬪和那趙嬪情同姐妹,想來是她們一起玩時,都想起了您,所以才畫了這畫兒送來。”

朱瞻基覺得好笑:“你也知道好看嗎?”

見這十多天都沒笑顏的朱瞻基臉上竟然有了些笑意,陳會福更是賠著笑說:“奴才跟著殿下這日子久了,自然見多識廣,像孫貴嬪,像趙嬪,還有其他幾位主子,個頂個的好看。”

朱瞻基啐他道:“你倒是誰都不得罪。得了,把這畫收起來,好生放著吧。”

“哎。”陳會福邊卷畫,邊說,“奴才就將這幅畫和那年您冠禮時收的蝶戲牡丹圖放在一起。”

朱瞻基看著陳會福冷然道:“小陳子幾時學會認字了?”

太祖立製不許內侍識字,永樂帝時因為有時需要他們傳送消息,漸漸默許了內侍可以認字,但也僅限於司禮監那些需要傳宣諭旨、草擬詔旨的內侍,像陳會福這樣掌管皇太孫日常物品,隨侍身邊的,還沒有資格識字。

陳會福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奴才因為平時收納殿下的物品,又見您喜愛字畫,所以偷學了幾個。免得在文武雙全的殿下跟前,立個大字不識的草包。”

朱瞻基原以為他會推諉隱瞞,不想他竟然一五一時地說出來,臉色就緩和了許多,神情淡淡地說:“也算你有心了,識字不要緊,但該看什麼不該看什麼,心裏卻不能沒數。平時得把招子放亮些,免得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陳會福大喜過望,這意思是他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地識字,那以後他的前程可有指望了,忙跪下給朱瞻基磕頭:“奴才謝殿下恩準識字,奴才一定盡心盡力,決不辜負殿下的厚望。”

起身後又將那畫收起放好。

等他轉出來,見朱瞻基站在書案前,已在宣紙上寫了幾行字,晃眼瞧見正是畫上的那幾句:燕懶鶯慵春去,又是一年桃紅。花飛莫遣流水,恐有舊遊來尋。

陳會福小心翼翼地問:“殿下,今兒個晚上,是菡萏院掌燈還是?”

菡萏院。朱瞻基的心口微微一痛:“鬆苓院。”

鬆苓院,趙嬪所居。陳會福一愣,皇太孫大婚這多半年來,可一次也沒去過,看來,孫貴嬪仍然舉足輕重,她送一幅美人圖來,皇太孫就會依她的意思去鬆苓院。

按照宮裏的規矩,妃嬪頭一天被寵幸後,第二日一早需要向正妃請安。

胡善祥瞧著趙瑤影躬身施禮的樣子,心裏頗不是滋味,那孫貴嬪是皇太孫心上的人倒也罷了,可這些日子,他竟然連連歇息在鬆苓院,儼然已經將那夜說過要讓自己給他用皂角洗發的話丟在了腦後。

想著那夜過後,憑她如何哀求仍然灌下的那碗避子湯,再看看下麵一臉含情脈脈的趙瑤影,一向沒什麼脾氣的胡善祥突然生出了怒氣。

趙瑤影行過大禮,皇太孫妃身邊的大宮女芷荷便上前扶起她。

雖然心裏生氣,麵上胡善祥卻笑得賢容大度:“剛才殿下身邊的小太監還來告訴我說你昨兒夜裏有些受涼,免了你今兒個的請安,你怎麼竟過來了,也不好好在屋裏休息著,快別行那些個虛禮了,來到我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