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點明什麼,單嬤嬤卻知道她所指,也高興地說:“這也是您和太子爺夫妻同心,所思所想一般無二,服侍的內侍不是說了嗎,胡大人喝了那茶,十分高興,雖然後來太子爺令他退下守著,沒有聽見詳情,但從兩人的神情來看顯見是相談甚歡。這下好啦,您和太子爺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還得了胡大人的相助,東宮以後就更穩妥了。”
太子妃滿意地點點頭:“大事上,我們夫妻還是同心同德的。這次好在有胡大人偏向東宮,化解了父皇的疑心,將此事化須彌於無形,沒有合那些人的意。”轉眼,她又有些擔憂地說,“隻是這次他們失了手,未必下次不會有其他招數,還是要小心為上,還有瞻兒那邊也是,這都成親快一年了,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你看埈兒,一妃兩嬪,倒有兩個懷了身孕,搶在皇太孫的前麵了。一想到這,我這心啊,真是半憂半喜。”
單嬤嬤笑起來:“太子妃最是慈愛、周到、體恤,不是奴婢誇口,這上上下下的,可尋不出幾個您這樣慈愛的婆婆。靖郡王妃和孫嬪有了身孕,那好東西就和不要錢似的搬過去,早晚使人查問情況。”她寬慰道,“皇太孫這邊也是殿下一直說她們幾個年紀都小,怕生養影響身子,所以讓避著沒有生。其實靖郡王妃比太孫妃還小一歲多呢。要不……先選個歲數大點兒、易生養的穩妥人過去,幫著開花結果,引得龍子鳳孫跟著來?隻是怕太孫妃嬪們不會樂意。”
單嬤嬤所語,是尋個人給朱瞻基做通房丫鬟,懷了子嗣後或去母留子,或以母身份低賤,將其子嗣寄在太孫妃的名下,這個在民間,常有高門大戶為其嫡妻所用,視為招弟。
聽了單嬤嬤此語,太子妃皺了皺眉:“這事可由不得她們,再等一等吧,若是一年期滿,還沒有什麼動靜,也隻有試試這個法子,你現在就留意,挑個好生養的,要有了身孕,就過在太孫妃的名下。按理,她們也不該吃這樣的幹醋,那通房丫鬟和她們相比可是塵土和雲朵一樣,要連這個都容不得,以後瞻兒有了三宮六院,豈不鬧騰死?”太子妃起身站在窗前,悠悠地噓了口氣,“這一輩子可長著呢,宮裏哪個女人不是這麼過來的?這個事要是定下,你也幫我看著,到底誰敢為此鬧騰,家和萬事興,進了這府邸,就該明白不是在普通百姓家裏頭。”她冷靜地說,“後宮的女子,爭風吃醋這些事情,再怎麼不甘,也隻能壓在心裏,嬤嬤平日裏多敲打她們,縱有這般心思,也半點兒不許給我露出來,更不可以借此生事,鬧得家宅不寧,東宮不安。”
單嬤嬤頻頻點頭:“您說得是,老奴眼下就開始留意合適的人選。”
身為皇太孫,瞻兒畢竟不是尋常人家的嫡子長孫,子嗣不豐,無法傳承天下。
太子妃轉過頭,看著桌上青花瓷的孔雀牡丹燈籠瓶中那石榴,暗暗期盼,盼太孫妃能夠早日懷上一男半女,一來不用什麼通房丫鬟去堵那幾個的心,二來她也可以放下一多半的心。
梧桐院裏,胡善祥歪靠在美人榻上,聽著窗外林木間鳥兒的鳴啾之聲,隱隱然覺得困倦。正想丟了手裏打算給朱瞻基做的小衣,倒在榻上好好睡上一覺,就聽簾子輕響,芷荷走了進來,神情間頗有些猶豫。
胡善祥懶洋洋地抬聲問道:“怎麼了?”
芷荷低聲道:“胡尚宮來了,太孫妃要不要見?”
胡善祥一聽大姐胡善圍竟然過來了,想起上回她和自己說的那些個話,也有些猶豫,不知道她這會兒來,是不是還是為那事情。沉默片刻方說:“讓她進來。”
芷荷輕微地歎了一聲,上回與胡尚宮相見,她家主子哭了半晌,這回還不知會有什麼事情。
她走到廊下按規矩行禮後,將立在廊下一臉平靜的胡尚宮帶了進來。
胡尚宮身穿翠藍色宮錦麵的齊膝夾紗襖,上用銀錯金絲繡著玉蘭花,下係一條軟輕煙的藍色宮錦長裙,將她修長的身段裹將得越發俏麗窈窕,頭上的牡丹髻中間插了根綠玉珊瑚釵,明豔奪人之餘更顯得清麗逼人。
胡善祥打小在這個漂亮的大姐跟前就自慚形穢,現今雖然當了太孫妃,居移體,養移氣有了幾分威儀,卻仍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見胡尚宮向她行禮,忙說:“大姐請起,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多禮。”
胡尚宮沒有聽她的,仍然幹脆利落地跪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