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嘟起嘴:“奴婢就說那袁天師並非百相百中,雖然主子的事情他說準了,可奴婢這邊,他純粹就是胡說八道。奴婢今兒個去問他,他竟然說什麼有人代奴婢擋了煞,所以才沒事兒的,說奴婢眉頭的烏雲已消,好事將近,鬼才會再信他。”
孫清揚見她失望多過生氣,知道袁天師沒說準這事令她十分失落,就笑道:“別人都盼平平安安的,你倒好,希望出事。這不好嗎?袁天師說你沒事兒了,你以後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事了。”
自打診出孫清揚得調理三年才能有孕,加之聽了朱瞻壑的事,杜若做事就一直提不起精神,總好像要慢半拍似的,好在之前挑的那批小宮女裏,有兩個比較得用,調到了屋裏領大宮女的份例,杜若手頭也沒多少事,孫清揚就由得她神思遊蕩。
“不出事當然好,隻是——這也說明袁天師其實不是完全準的,所以奴婢就拿不準主意,要不要勸主子別信他。”
福枝忍不住插口:“杜若姐姐哪兒是拿不準主意啊,分明是失望之極。”
杜若摸了摸臉,有些難為情,“有這麼明顯嗎?”
“是啊,明顯極了。”孫清揚用手比著羞她,“整個臉上,就寫了兩個字——恨嫁。”
“主子,您又嘲笑人家。”被捅破了窗戶紙,杜若反倒坦蕩起來,“您說世子爺他究竟去哪兒了?怎麼半點兒音訊也沒有呢?”
福枝和孫清揚兩個人在一旁直笑。
“你們笑什麼?”杜若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倆,慢慢地回過神來,臉上露出驚喜,“主子有世子爺的消息了?”
福枝回答她:“世子爺在殿下的書房談事呢,殿下剛才派了內侍來通傳,說一會兒要到咱們菡萏院裏來用午膳。”
“世子爺怎麼樣?平安否?他的心情好嗎?他這次來京城會待多久……”杜若一連串地追問。
“咳,咳——”孫清揚輕咳了幾聲,“我記得有人跟我說,她要一生一世不嫁,守著我的……”
“主子——”杜若擰了擰身,“您就別嘲笑奴婢了。那會兒,您跟前兒沒有人用,奴婢自是要守在您身邊,如今桃枝和桂枝她們都能獨當一麵,奴婢自然就放心了。”
桃枝和桂枝就是新提為一等宮女的那兩個,從了福枝的名字,還有個丹枝,打算等杜若放出去了再調進來用,目前是二等宮女。
“我可記得,那個說話的人,前幾天還說才選上來的那些個宮女,還太小,不合我用呢,怎麼這三五天的時候,她們就能獨當一麵了?這也長進得太快了,這說的是桃枝和桂枝嗎?福枝,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這幾天太忙,我都昏頭了。”
不僅福枝,連瑜寧都在一邊捂著嘴直笑。
杜若急得直跺腳:“主子,您就別笑奴婢了,勾奴婢想這事的是您,笑話奴婢的也是您,左右奴婢是您的人,您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孫清揚見她真急了,忙收了笑意正色道:“好啦好啦,不和你開玩笑,隻是世子妃這走了還不到一年,世子爺心情寡歡,怕是沒心情想到這些,好在殿下已經留他在端本宮裏住些日子,我已經和殿下說了,調了你到他跟前兒服侍,你自己好好把握機會吧。不過,有句話我可說在前頭,斷不可做出私相授受、叫人說三道四的事情來。”
杜若點了點頭:“主子放心,奴婢不是那等輕狂之人,與世子爺有無緣分,那得看天意……當初奴婢憑您百般追問都沒有吐口,就是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叫人看輕奴婢,也帶累了主子的名聲,如今更不會做出那苟且之事,世子爺也不是那等輕薄浪子。他若還惦記著奴婢,奴婢雖不會計較名分,也定是要三媒六聘才會隨他回樂安,他若無心,奴婢決不會露出半點兒端倪。”
孫清揚知道,那年冬日裏,朱瞻壑打賞給杜若的“吉慶有魚”的金錁子,她一直放在貼身的荷包裏,卻這麼些年都沒有露出半點兒口風,若不是那日自己逼問於她,隻怕她對壑哥哥的這份情意,會一直埋下去。
她先前一直擔心說破之後,杜若會忸怩作態,那樣就沒法兒安排她去隨侍朱瞻壑,試探他如今的想法,好在杜若是個極穩重的,雖然有時會故意使個小性子逗她開心,卻在大事上極拿得住,聽杜若當麵這樣一說,她就更是放心。
沉吟片刻,孫清揚說道:“至於你說袁天師講你眉間烏雲散去,是因為有人幫你擋了煞,或許就應在世子爺身上,他到京城來查曹氏的姑姑為何會是王貴妃一事,受了點兒傷……”
杜若一聽,心慌意亂,連忙問道:“世子爺受傷了?傷在哪裏?傷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