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宜芳起身上前看了半晌,抬起頭來一臉詫異:“這不是黨參片嗎?上好的五花參,怎麼了?”
朱瞻基冷笑一聲:“你的眼力倒好,竟然能認出這是五花參,孤平日裏都是聽人說,雖然吃了不少,卻不認得這是五花參。”
何宜芳像是沒聽出他話語裏的譏諷一般,說道:“謝殿下誇獎,臣妾原也不知道這是五花參,隻是姐姐每日都要用它來燉湯補氣生血,還常常叫人端了來給臣妾喝,故而臣妾認得。”
朱瞻基端詳她半晌兒,忽地氣極而笑:“好,何宜芳,孤倒是小看了你,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能裝得和沒事人一樣,還敢不認。孤來問你,這參片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把藜蘆做得和黨參片一般模樣,究竟想幹什麼?你的宮女茉莉方才已經全招了,你還想死撐著不認嗎?”
何宜芳更是覺得奇怪:“先前臣妾聽太子殿下說茉莉就覺得蹊蹺,臣妾從未讓茉莉燒過什麼東西,又怎麼會知道藜蘆是幹什麼用的呢?”
朱瞻基冷哼了一聲:“好,你既然要死個明白,孤就讓你明白,林掌醫,你來告訴她藜蘆是幹什麼用的。”
聽完林掌醫的話,何宜芳隻覺腦袋“嗡”的一下,一時間天旋地轉,好半晌兒才勉力穩住心神,連聲問道:“姐姐呢?那姐姐有沒有服這有毒的參片,姐姐有沒有事情?”
見何宜芳的神情不似作偽,連先前覺得她脫不了幹係的胡善祥都疑惑起來,偏朱瞻基仍然恨恨地對她說:“你倒是裝得很像,也推得幹淨,先前也沒見你和她情分這麼好,怎麼這會兒巴巴地問起她來,倒好像親姐妹似的關心?如此孤來問你,既不是你做的,怎麼會是你院裏的人拿去燒了?茉莉可是口口聲聲都說是你讓燒的。”
何宜芳好像仍是惦記何嘉瑜的情況多些,一臉緊張:“臣妾也不知茉莉為何會說是臣妾叫她拿去燒的,殿下,姐姐究竟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一直跪在一旁的清漪連忙說:“想是昨兒個茉莉做錯了事,昭訓罵了她幾句,還罰了她兩個月的月錢,她便懷恨在心誣陷昭訓呢。”
朱瞻基目光落在清漪身上,森然笑道:“倒是護主的好丫頭,比那小宮女強多了,難怪能當你主子跟前的頭一個,做了心腹,孤也有些不明白,為何這樣的事情她不叫你去做?是怕你太惹眼,還是因為別的?茉莉,孤再問你,這事究竟是誰讓你做的?若是還不說實情,就叫人先扒了你的衣裳,再打二十板子,看你還有沒有力氣編謊。”
清漪先前看朱瞻基對自己說話的神情,嚇得臉色煞白,聽到後來,卻是說要懲治茉莉,遂鬆了一口氣。
扒了衣裳再打板子,不管這事茉莉是奉何昭訓之命做的,還是另有隱衷,這以後都不會有臉麵了。
一旁的茉莉聽得心都涼了,癱倒在地,但嘴上卻仍然半點話風都不肯改:“殿下若想要屈打成招,隻管重重罰奴婢便是,現如今奴婢還是那句話,當時隻是奉了昭訓之命去燒那東西,並不知道裏麵藏著什麼。”
何宜芳衝到茉莉的跟前兒,一伸手抓住她的頭發,沉著臉道:“茉莉,我平日裏對你也算不薄,你究竟受了誰的指使,要這麼誣陷於我?你當殿下認定是我你就能脫身了嗎?像你這般背主的奴才,殿下決不會容的。”
轉身又朝朱瞻基跪下,話鋒一轉:“臣妾不怕被冤枉,隻是可惜若殿下聽了那刁奴所說,害了姐姐的真正凶手反而逃了,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在後麵笑呢。”
一旁坐著的胡善祥心念一動,垂下眼簾,故作不解地問道:“若何昭訓你不能自證清白,這可是謀害東宮子嗣的大罪,至少都會被打入冷宮,要是查實了,甚至還會杖斃,難道這樣的冤枉你也不怕嗎?”
何宜芳似冷笑了一聲,抬頭看著胡善祥,眼眶紅紅,一臉可憐地說道:“請太子殿下、太子妃明鑒,臣妾如今不過是個替罪羔羊,要說臣妾要謀害姐姐,可有什麼好處?臣妾與姐姐是同族姐妹,這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臣妾怎麼會做這樣的傻事?太子殿下不問青紅皂白,就將臣妾踹了兩腳,這樣的屈辱,豈不比死還難受?臣妾還怕什麼冤枉?”
朱瞻基陰惻惻地笑起來:“好啊,看不出你倒是個有血性的,既如此,你一頭撞死豈不是更能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