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琉璃碎舊夢(2)(1 / 3)

洪熙元年正月二十一日,洪熙帝朱高熾諭禮部尚書呂震:朝臣在任久,今皆令其還鄉展省。有得誥敕者足為家鄉之榮,還鄉展省皆由朝廷賜予道裏等費,第一個還鄉展省的,就是武定侯郭玹,按令賜五千貫道裏等費,衣錦還鄉,一時風頭無雙。

正月二十八日,洪熙帝詔廣西右布使周翰、廣西按察使胡概、福建太參政葉春等巡行應天、鎮江、常州、蘇州等地,察民利病。上諭道:我君臨天下,夙夜以康濟為心。而南方諸郡,災害頻仍。但民眾地遠,情難上通。特命你們巡行其地,察民安否?何弊當去,何利當興,審求其故,具實以聞。你們必公必勤,勿徒苟應故事,以副我憂憫元元之意。

一時間,皇上仁政愛民之聲名,傳諸各地。

鎮守邊塞將領,曾多佩將軍印,而係皇帝特命,稱“掛印將軍”。洪熙元年二月初一日,洪熙帝頒製諭及將軍印於邊將:鎮守雲南的稱征南將軍,兩廣稱征蠻將軍,遼東稱征虜前將軍,大同稱征西前將軍,宣府的稱鎮朔將軍,甘肅稱平羌將軍,寧夏稱征西將軍。為防禦北邊,又於同月初四,命禮部鑄征虜大將軍印。二月二十四日,鑄鎮朔大將軍印。

同時,命令有舊授製諭者封交朝廷,借此將親近太子朱瞻基的將軍盡數換了個幹淨。

二月初八,洪熙帝命於去年自西洋回國的太監鄭和率領下番官軍守備南京。於內則與王景弘、朱卜花、唐觀保協同管事;遇外有事同襄城伯李隆、駙馬都尉沐昕商議,然後施行,自此,開始將太子朱瞻基的東宮之權,逐步分化、殘食。

四月初七日,洪熙帝再次戒諭皇太子朱瞻基,道:惟祖與孫、父與子,親愛天下無加。而唯明所以長保富貴壽康之道以期之,聖人之心。你是我的長子,我皇考鞠育提訓,隨事示之。永樂甲辰春親征北虜,車駕將發,子孫皆在,顧你告我:古之令主,盤盂劍幾,皆有警銘。人主之道,莫大中正。我欲以“人主中正”四字製寶,師還授你當勉,不幸賓天。你今為皇太子,謹製授你。當敬其內以慎其外,隆古帝王傳授盡此。

人主中正。朱瞻基想到父皇的戒諭,這是在警告他,不要以皇爺爺時的功績,忘記了自己為人子、為人臣的本分,作為人主,須得不偏不倚,純正不能有結黨營私之心。人主之道,莫大中正,敬其內慎其外,父皇這是在告誡他,不要行事張狂,意圖有不軌之心。

什麼時候,他們父子相疑,竟然到了這一步?

四月十六日,父皇一意孤行,定北京為行在,不顧南京地區時有地震的報告,意圖重新遷都回南京,這一次,自個兒到南京拜謁皇陵後,就要留在那兒負責相應的事宜。

自打被冊封為皇太子,除了晨昏定省以及必要的朝會、朝賀以及祭禮,自個兒就沒怎麼踏出過端本宮之地,甚至還不及從前是皇太孫的時候過得自由、恣意。盡管早就定下由他帶領部分文武大臣四月裏前往南京去拜謁洪武帝的皇陵、祭孝陵,但一應準備他都不用插手,隻需到時候啟程上路即可。

父皇在政事上的英明令他欽佩,但父皇感情用事這一點,卻令他頭痛。

皇爺爺當年遷都北京,是做了多少規劃,多少準備,多長遠的打算,父皇就因為南人不習慣北地的生活,這才登基不到一年,就有了遷都的打算。定都北京,固然增加了東南的負擔,令各地增加了開支,但遷都回南京,卻是斷了國脈,更加勞民傷財啊。

為了防備自己對此事阻止,父皇甚至兩個月前,就調了他的親信去南京守備。

想到楊士奇告訴自己,四月十六日父皇視朝結束後,召了他和蹇義去,提及當太子監國二十年,為讒言所構,心之艱危舊事,甚至潸然淚下,還對楊士奇他們說起自己去世後,無人知道他們君臣三人同心的話語,朱瞻基有些不祥之感。

母後也說父皇自登基以來,因為寵愛郭貴妃,本來就孱弱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早朝時有罷廢,母後屢次勸誡,他都不聽,光是四月裏,已經傳了四五回太醫。

父皇登基以來,要權製武臣,製衡文官,還要縱情聲色,他的身體能支撐多久呢?

自個兒這次去南京,會不會起什麼變數?

不行,他得早做準備,未雨綢繆。

想了想,朱瞻基揚聲喚道:“玄武——”

他對玄武吩咐道:“孤這次去南京,帶青龍和白虎前往,你和朱雀留守,孤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務必要保證南京到京師的水路陸路消息暢通,自孤出發之日開始,消息每日一遞,不計成本,務必用最快的速度將京師的動向報與孤知道。有什麼事情,一應通過孫良娣去內宮裏請母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