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她雖然打壓皇後,卻不似從前那樣隔絕她們母子相見。
果然像孫清揚所說,朱瞻基的目光又轉向了其他佳麗,當中最受寵是錦州來的曹美人,她因太後千秋節宴席上吹簫一曲得皇上注意,之後一連三夜召她侍寢,等再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她已由美人躍升為昭儀,同時晉封的還有李婕妤,也被封為昭儀。
據說皇上曾道:怎麼能夠讓一張芙蓉般的美麗麵孔,屈居人後!
皇後仿佛對此並不介懷,替曹昭儀一一引見公主、皇子,以及宮中各姐妹。
到了瑾瑜時,她天真地一笑:“聽說曹昭儀擅簫,那你和諸娘娘倒可以切磋。”
她口中的諸娘娘也是個昭儀,聽到一向傲慢的永清公主竟然呼自己娘娘,雖然激動,卻也知道這是永情公主拿自個兒壓曹昭儀的勢頭,就禍水東引道:“謝公主誇獎,我的簫技和徐昭儀相比,又差了一截。”
她這話倒不是謙虛,她的簫聲豔而俗,徐瀾羽的簫聲清而雅,分開聽各有千秋,放在一起,立分高下。
如同她們的人一般。
隻是朱瞻基在朝廷裏累了,回到後宮,自是喜歡對他百般奉迎,眉眼俱能善解人意的佳人,所以諸昭儀比徐昭儀受寵的不是一點半點。
徐瀾羽聽了,瞥了一眼諸昭儀,淡然笑道:“我久不吹簫,如今不過爾爾。”
瑾瑜惋惜道:“真是可惜聽不到徐娘娘吹曲了,不過好在有了曹昭儀,諸昭儀還是可以同她合奏一曲的。”
諸昭儀心裏頭一沉,自己隻是一句沒有應公主的,她就立馬改了稱呼。
在昭儀中,瑾瑜隻肯稱徐瀾羽為娘娘,私下裏,徐瀾羽還是她的音樂老師,教她琴簫,此時卻說可惜,知道內情的人,都想到這個永清公主隻怕又要找事了。
果然,瑾瑜站起身,對朱瞻基道:“父皇,瑜兒想聽,您就讓她們吹一曲嘛。”
孫清揚連忙阻止:“瑾瑜,你要聽曲,傳喚樂坊中人就可以了,怎好隨意勞煩兩位昭儀?”
別人會以為是她妒忌,不好出口,教了公主來為難這些新得寵的妃嬪。
朱瞻基卻溺愛地看看女兒,對曹昭儀和諸昭儀說:“那日在母後的千秋節上酒酣耳熱,都未仔細聽你們的清音,今兒個就勞煩你們合奏一曲,給朕助助興。”
曹昭儀和諸昭儀對望一眼,笑吟吟地答應下來,命宮女回去取簫,結果很快曹昭儀的宮女回來了,卻哭哭啼啼地握著一支折成兩截的玉簫回來,說過來的路上與永清公主的宮人柳枝相撞,懷中玉簫不慎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曹昭儀不由得大怒:“皇上讓本宮吹簫助興,你卻如此不小心,壞了興致,真是找死。”作勢就要讓人將她的宮女拖出去打。
孫清揚就喝止她:“既是公主的宮人撞了,要罰也該罰柳枝,怎麼倒要叫昭儀的人受罰?本宮看,就罰公主用柳枝的一年月例,再讓公主添上一引動,賠曹昭儀一管玉簫。”
旁邊的諸人或拉或勸,卻止不住曹昭儀的眼淚:“這支簫是父親送的,從家中帶來,原本做個念想,哪裏想到竟會摔了……”
孫清揚稍微一滯,沒等她開口,朱瞻基就笑道:“那今兒個朕就送你一管,是朕舊日裏把玩的,不知道可能抵得?”喚了人去取他的玉簫過來。
曹氏受寵若驚,連忙跪下謝恩。
瑾瑜臉上變了顏色。
徐瀾羽道:“有皇上舍財,公主這下可省了一管玉簫,怎麼還不高興?”
瑾瑜知道她這是提醒自己,不要七情上麵,就笑了笑,看著朱瞻基說:“父皇給曹昭儀一管玉簫,給女兒什麼呢?”
她是小孩子,公然討要東西,眾人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曹昭儀隻得道:“皇上的那管玉簫,還是給公主吧,今兒個害得公主聽不成簫,臣妾也該賠禮。”
瑾瑜卻傲然道:“那是父皇給你的,本公主難道還和你搶東西不成?”
正在這時,諸昭儀的人也過來說,她的玉簫被貓不慎撥到地上,摔碎了,用不成。
到這會兒,大家都明白曹昭儀和諸昭儀是不滿永清公主將她們當樂坊之人一般,低賤輕視,所以婉轉推辭。
瑾瑜看著朱瞻基,語音軟軟甜甜:“父皇,兩位昭儀的簫都沒了,今兒個聽不到清音是小事,但這卻是不祥之兆,您以後少讓她們露麵,好嗎?”
朱瞻基點了點頭,正欲開口。
曹昭儀和諸昭儀大驚失色,這皇上金口一開,她們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嗎?連忙跪下道:“皇上,臣妾並非有心之舉,還望皇上體諒,不要聽公主一個孩童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