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盤炸果仁,再來個火柿子拌白糖!把菜譜拿過來,我給我徒弟點倆硬可菜……”胡教練熟門熟路的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老板連忙跑了過來,一邊遞上菜譜,一邊笑著說道:“胡教練,有日子沒來了啊!老規矩,燙三兩白酒?”
胡教練指了指李建國,說道:“我大徒弟!我們爺倆來半斤!喝多了媳婦不願意!”他把菜譜遞到李愛國的手中,繼續說:“愛國,想吃嘛隨便點!”
胡教練的媳婦是海河市女子摔跤隊的教練。一米七幾的大個子,少說得有一百五六十斤!胡教練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見過世麵的一號人物了。剛結婚的時候,也是不可一世,總使喚媳婦幹這幹那。有一回夫妻倆打了起來,胡教練被摔得找不著北了,小半個月沒來上班。從那以後,胡教練媳婦麵前,一句廢話也不敢說。
李愛國把菜單推了回去,開口說道:“師傅,我隨意就行!您想吃嘛就點嘛!”
胡教練毫不客氣的拿起了菜單,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把菜單扔在了桌子上,說道:“給我來個老爆三,鍋塌裏脊,再來個肚絲爛蒜!四菜一湯,這樣整好,不夠再要!”
老板應了一聲,收起了菜譜轉身離開。酒桌上隻剩下胡教練和李愛國兩個人。李愛國正想開口說話,飯店老板又跑了過來,把燙好的酒和涼菜端上了桌,說道:“你們爺倆先喝著,熱菜馬上就上桌!”
胡教練拿起酒壺,給自己到了滿滿一杯,又給李愛國倒上了酒。李愛國搶著想要給胡教練倒酒,胡教練說什麼也沒讓他倒。胡教練端起了酒杯,先是慢慢的抿了一口,緊接著一飲而盡!李愛國見狀,連忙也跟著把杯中的酒喝幹。
辛辣刺激的烈酒順著喉嚨一直流到胃裏。強烈的刺激感讓他忍不住的咳嗽起來。胡教練一邊給他拍著後背,一邊說道:“愛國,你這酒量可不行!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一頓飯喝一斤大高粱。轉天早上起來嘛事都沒有,該幹嘛幹嘛去。現在不行了,老了!哎,主要是你師娘不讓我喝,一喝酒回家就打架,沒意思!男人嘛,要是連酒都不喝了,還算嘛男人?老爺們就得喝酒,你說是不是?……“
胡教練在那巴拉巴拉的說著,可李愛國卻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在想如何開口?怎麼把自己要退出拳擊隊,去廠子裏上班的事情說出來?把話說出來很容易。但是話說出去之後,讓人能夠接受卻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胡教練的脾氣暴烈如火,眼睛裏容不得一點沙子!凡是他看不慣的事情,都會管上一管。但是對待自己身邊的人又是極其的好!俗話講就是護犢子!李愛國清楚的記得,三年前,他們剛剛搬到這個大院來訓練,晚上出去的時候,被棒球隊的幾個小子攔住了要錢。李愛國不從,那幾個棒球隊的仗著自己大上幾歲,身高體壯的,上來就是一通拳打腳踢。李愛國當時怎麼也是練了六七年的拳擊,雖然沒吃大虧,但也是但還是讓人家打了個鼻青臉腫。轉過天來,胡教練看到李愛國鼻青臉腫的,就問他是怎麼回事。李愛國照實答了,他拉起李愛國就去棒球隊找人。這一下可捅了大簍子。不但把打李愛國的那幾個小子一人給了一拳,連他們棒球隊的教練,都讓胡教練給暴打了一頓!這十年來,自己和胡教練可以說得上是情同父子。如果因為這件事弄得師傅反目,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
可能是潛移默化的原因,李愛國的脾氣也和胡教練很相似。同樣的暴烈如火,同樣的嫉惡如仇,同樣的認準的事情八匹馬拉不回來。正是因為這樣,李愛國才遲遲的說不出口。但是,這件事無論如何的糾結,終歸還是要說出來。李愛國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古代被處以極刑的人犯,伸頭是一刀,縮著脖子也是一刀。與其這樣,還不如先說出來。想到這裏,他端起酒杯,說道:“師父,我敬您一杯!我幹了,您隨意!這杯酒喝完,我有點話想和您說說。”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的白酒讓李愛國的神經有些放鬆。可是他剛想要說話。前來上菜的飯店老板又一次將他打斷。“二位久等了啊!菜齊了,您二位慢用!需要嘛就招呼一聲……”
看著眼前欲言又止的李愛國,胡教練開口說道:“愛國,你爸的事兒我跟體育局的領導說了。這不年底了嗎,又是總結,有時開會的,領導們太忙,就沒過去。領導跟我說了家裏有嘛困難,盡管提出來。你爸這個人可是個好人!一輩子兢兢業業的,為人也老實厚道。可惜啊!愛國,我不是說酒話,以後家裏有嘛事就跟你師父我說。我是有一份力是一份力,實在沒辦法,我上外麵給你想轍去。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