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罐列車終於停了下來。車皮的倉門外,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李愛國從鋪滿稻草的車廂裏坐了起來,試著活動了一下被凍僵的手腳。戴在腕子上的手銬,似乎已經和手腕連成一體。經過這幾天的顛簸,他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雙手背銬住的感覺。
那天晚上,李愛國剛剛吃過了晚飯。忽然被預警通知,馬上要送他去監獄服刑。李愛國的頭上被蒙上了頭套,稀裏糊塗的上了一輛車,不知道被拉到了什麼地方。經過漫長的等待,他被推進了一節悶罐車廂。等到頭套被摘下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車廂裏已經零零散散的坐了十幾個人。
這列火車走走停停,不時的有犯人被送上來,或是被押下去。透過車廂連接的縫隙,李愛國看到了鐵路外麵的景色。一望無際的戈壁灘,零零散散的有幾處土包孤零零的矗立著。鐵路的兩邊看不見任何生物,也看不見任何的植物。除了嗆人的煙塵之外,整個世界剩下的,似乎隻有孤寂。
夜晚再一次的降臨了。這已經是李愛國在這列悶罐車廂裏度過的第十個夜晚了。悶罐車廂被打開,刺眼的燈光從外麵照射進來。李愛國閉上了眼睛,不敢說話。因為他親眼看見同一車廂的一名犯人,因為在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往外麵衝,被押送的武警當場擊斃。
“李愛國,出來!”車廂外麵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李愛國被嚇了一激靈,連忙從自己的那堆稻草上站起來,向倉門走過去。
夜晚的站台上空蕩蕩的,倉門外麵,站著兩名持槍的武警,還有一位警察。站台上的路燈,把車廂外麵照射的如同白晝。李愛國看到,每一節車廂的前麵,都站著兩名武警和一個警察,正逐個的叫著車廂裏犯人的名字。經過這幾天的旅程,李愛國知道,這應該就是自己服刑的地方了。他抬頭向車站的方向望去,隻見車站上立著兩個碩大的草書——佳州!
“看什麼看?再看給你眼珠子挖出來!”警察說話有很濃重的西北口音。李愛國一聽,連忙低下了頭。
“你叫李愛國是麼?”看到李愛國還算老實,警察沒有繼續嚇唬他。
“報告政府,我叫李愛國。”聽到李愛國的回答,警察點點頭,在他手上的小本子上挑了個勾,說:“雙手抱頭,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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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繼續西行,李愛國和從列車上下來的十多個犯人,乘坐一輛大卡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這輛卡車在夜色之中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遠處終於傳來了一絲燈火。等到汽車開進了,李愛國看清楚了這片建築上的幾個大字——佳州模範監獄!
汽車開進了監獄的大門,身後鐵門關閉的聲音讓每個犯人的心頭都是一緊!從今以後,這十多年的生命,就要在這裏麵度過了。容不得李愛國多想,汽車停了下來,帶隊的那名警察大聲的說道:“一個一個的從車上下來,排隊站好!誰要是站不好,別怪我不客氣!”
每一個送到監獄裏來的犯人,都在看守所呆過不短的時間。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不能快速的站好隊列,這名帶隊的警察肯定會給他們點厲害瞧瞧。總共也就是十幾個人,不到半分鍾的時間,這十幾個犯人就排成了兩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