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上時常身不由己,在絕對的權勢麵前,有些人為了活命甘願違背原先的誌向,甚至是出賣自己的靈魂尊嚴。他們萬般無奈,他們或許每天也是生活在水火之中但卻又無法自拔。
他們為了活命,為了妻兒老小,做著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的良心每天都受到譴責,但是他們對此,卻沒有絲毫的力氣去反抗。
諸如此類的事情,宋妙雅從小便接觸了。
當然了,這種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發生在宋妙雅身上。有世族大家這個庇佑傘,宋妙雅的每一天都是和風日麗。
但是卻又不少身邊的人,身邊的事物流入宋妙雅的心靈之中。
很小的時候,宋妙雅就看到一個落敗不堪、滿是傷痕的婦女。她為了能夠從權貴的手裏活下來,能夠不讓她那個還在繈褓之中孩兒餓死。親手將一位與她素不相識的年輕男子殺死,鮮血占滿了她的雙手,從年輕男子體內噴湧出來的熱血更是染紅了她的臉龐。
她從一位充滿慈愛的母親變成了一個殺人凶手,原因隻是因為那些權貴為了尋求刺激。而那個被殺死的年輕男子,也僅僅隻是因為不小心擋了這些權貴的道路。
但不管怎麼樣,那位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最終選擇了成為一個沾滿鮮血的殺人凶手。從此生活在恐懼黑暗之中,夜不能寐。最終精神錯亂死於非命,慘不忍睹。
可那一切都不是她所願的,雖然人是她殺得,她應得懲罰。但是宋妙雅卻不認為她該死,該死的是那些權貴。
就如同現在,就算漓劍門是萬鬼教扶持起來的。但宋妙雅同樣不認為漓劍門的弟子該死,難道他們就不可能是被逼迫的嗎?
牧風有些訝異的看著宋妙雅,一時之間卻無言以對。宋妙雅所說的,是牧風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一直以來牧風都認為凡是與萬鬼教沾邊的,都是該死的。其很多原因是因為萬鬼教殺了葉落的家人,這一點,萬鬼教就罪該萬死。
所以當日牧風聽到趙紫陽說自己的水蓮姑姑是如何將萬鬼教的教徒殘忍殺害的時候,牧風內心不為所動,隻覺得那是他們該得的。
但是眼下被宋妙雅這麼一問,牧風內心卻開始猶豫起來。
是啊,這些隻是一些小人物,他們難道就是甘願為萬鬼教做事的?就不可能是被逼迫的嗎?
牧風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好想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了。
“但是生活怎麼樣,都是自己選擇的,不是嗎?”牧風底氣有些不足,但還是說了出來。
宋妙雅默然,隻是雙眸內還是充滿了不願與同情。
“為何你如此恨萬鬼教?是因為萬鬼教殺了五尊城裏麵幾家人家,還是因為萬鬼教的教徒心狠手辣?”宋妙雅看著牧風,銀白毫無溫度的月光灑在宋妙雅絕色的臉龐上,形成了一圈圈的光暈,讓人不由雙眼迷離。
牧風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淡淡的說道:“是因為萬鬼教的教徒殺了我一位朋友的家人。”頓了頓,牧風接著說道:“還有便是萬鬼教對我們左仙門圖謀不軌,其心可誅。”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牧風的腦海裏卻出現了藍楓尊者的身影。牧風不由想到之前自己的種種猜疑,雙眼內一道寒光閃過。
宋妙雅並沒有感受到牧風的異變,而是轉身看向對街那座陷入黑暗的庭院。聲音不知為何有些顫抖的說道:“但是那些都與他們無關,不是嗎?”
牧風內心那僅存的一點自騙自己話語都沒了,原本牧風心裏就很清楚,這些萬鬼教的附屬實力,特別是這些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的門派並非非死不可。之前牧風隻是在內心極力的說服自己,說服自己要將這些人與萬鬼教的教徒視為同類,要將其殺死。
隻是現在,牧風再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
“那該如何是好啊?”牧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抬起頭閉著眼睛,不再去看那個庭院。
夜風從腳下的街道吹了上來,夾雜著多少人的恩恩怨怨。可是到了深夜,卻依舊變得如此清涼,讓人生不起一絲肅殺之情。
酒館裏的王氿和陳品懷此時也是一臉的惆悵,可能是因為喝了少許的清酒,雙眼漸漸的迷離起來,眼底更是有些許追憶之色。
夜深人靜之時,正是內心深處的那些情感最容易迸發出來的時候啊。
皓月當空,已過醜時。就連酒館也要打烊,隨意的打發了王氿兩人,而後慢慢的關上了門。頓時,寬敞的街道此時也隻有月色之光。少了燭光,倒是昏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