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離就這樣在《鳳皇》首映的中途被悄無聲息地天打雷劈了。

懲罰係統在對他的心髒放出高壓電之前,雖說友情提醒了一下,卻完全沒有給出反應的時間差。因而當於離憤怒地反駁“老子他媽的又不是皇帝”時,高壓電已經讓他徹底死透了。

懲罰係統聞言沉默了片刻,自動將於離轉給了皇帝係統:“既如此,就讓你去當幾次皇帝吧。”

真特麼神邏輯!!!

於離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綁定了一個“皇帝係統”。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一呼百應,唯我獨尊。這世間也唯有皇帝和教主的寶座,才能滿足男人心中無論多少經書和禪道都難以磨滅的熱血和中二。他骨子裏本有磨滅不散的張狂,即便知道這皇帝頭上都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也確實會為這樣的刺激和吸引而心動。

但他也同樣知道等價交換,畢竟多讀書就是為了不被人驢。果然係統平板不帶感情的機械音繼續說道:“本係統全稱為‘成為曆史上的短命皇帝並扭轉曆史成功治世係統’,本世界的穿越人物為慕容泓,主線任務:1.登上燕國皇位。2.在位子上坐穩十年不死。”

於離堅信他聽出了一種幸災樂禍。

慕容泓,這個名字對於剛剛拍完《鳳皇》的於離來說太過熟悉。

前燕的第三任皇帝慕容俊的第七子,西燕威皇帝慕容衝的親哥哥,前燕第四任皇帝慕容暐的親弟弟,但在影片中是作為與其說是反派,不如說是以醜角的形態出現的。

在370年前燕被前秦所滅後,慕容泓心安理得地投誠於苻堅,並出任前秦北地長史,展現了一副認賊作父的無恥嘴臉;在得知慕容衝為保慕容一族安寧而被苻堅納入後宮時,羨慕嫉妒地在族人間散播流言蜚語,力圖將慕容衝的名聲搞臭,展現了一副忘恩負義的碧池嘴臉;在384年五皇叔父慕容垂舉兵叛逃,而皇兄慕容暐行刺苻堅失敗後,作為唯二的兩個嫡子中的長子,被趕鴨子上架地推到了風尖浪口,被迫連滾帶爬地逃奔關東,展現了一副狼狽不堪的無能嘴臉;光逃命還是沒用的,隻得趕到平陽去向慕容衝借兵,連哄帶騙地將弟弟手中的兩萬騎兵弄到手後,立刻翻臉不認帳,在軍中處處排擠更得威望和軍心的慕容衝,展現了一副言而無信的無賴嘴臉……

這種日日都在花樣作死的醜角自然最後是會死的。慕容泓宣布建立西燕政權後,稱帝不到一個月,就被手下謀臣高蓋、宿勤崇等人以“德望不如慕容衝”為名殺掉了。

雖說《鳳皇》對於慕容泓的部分醜化不完全符合史實內容,畢竟有襯托主角的偉岸和高大的成分在其中。但在十年中跟著蘇老太太通讀了《資治通鑒》、《晉書》、《十六國春秋》等等史書的於離仔細回想後發現,慕容泓總體的人生流程還真特麼大體就是這樣。

是的,這貨當皇帝還不到一個月就死掛了。

於離忽然想起飾演慕容泓的演員在入戲時“你打我啊打我啊打我啊”的犯賤氣場,默念了十遍心經才將喉頭一口老血咽了回去,沉吟片刻:“可以拒絕麼?”

“自然不可以。”

“……那走吧。”

於離誕生之時,薊城宮廷中的墨竹恰好成片地開了花。對漢人來說,竹子開花是大荒凶兆。因為竹子唯臨枯死或水、旱、蟲害肆虐時方可開花,開過花後,這些竹子就會成批地死去。

大臣們自然不敢說皇子降生同凶兆相關。鮮卑的慕容氏便轉而對這個漢人傳統嗤之以鼻,即便是朝中暗自發怵的漢臣們,也隻敢說“這是上天在讚同國家遷都鄴城的決定,國家英明神武”。

慕容俊因此對這個第七子情感十分複雜,他賜給於離“泓”為大名,“鬱離”(竹子的別稱)為小名。極泓量而海運,狀滔天以淼茫,可謂寄望甚大,卻並不撇清於離同凶兆之竹的關係。

一如他未來與此兒相處中的若即若離。

好在凶兆之後,反倒有了喜訊。吳王慕容恪繼攻下廣固、做掉了皇上叛亂的表哥段龕後,又連續打了幾個大勝仗,並在年初成功收複了山東半島全境,前燕一躍成為四國中最強大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