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

紈絝子弟於小離此刻正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一麵享受著小美人的捶肩捏腿,一麵眼神迷離地瞅著唱曲兒的漂亮歌姬,時不時張嘴吃下香肩半露的宮婢剝好的水晶葡萄。

十四個月來就沒自然醒過的於小離,困了……

趙佶見於離在環肥燕瘦、香豔欲滴的美人包圍中,別說噴鼻血流口水了,竟然連眼皮子都懶得抬,心中暗罵他不解風情、絕壁不是朕的種。有個內侍聰明伶俐,覺得於離雖對女子酥胸毫無反應,保不準會喜歡清秀小倌,就悄悄在宋徽宗耳邊說了嶽飛的事。

於離聞出身邊香氣換了一種,便昏昏沉沉地醒來,隻見方才的小美人們換成了漂亮少年,都媚眼漣漣地望著他,柔荑有意無意地從小腿移至大腿,又漸漸試探地伸向內側。

果然是男人比較懂得男人……

那按腿的小倌正摸得高興,便撞上一雙冷意如寒冰的眸子,驚得腿一軟,摔在了地上。內侍連忙將人帶了下去,於離升了個懶腰,眯著一雙鳳眸看向趙佶,抱怨道:“這長得還不如朕漂亮。”

無辜跪了一地的鶯鶯燕燕:怪我們咯?

此時台上傳來清亮婉轉的歌聲:“花底忽聞敲兩槳/逡巡女伴來尋訪/酒盞旋將荷葉當/蓮舟蕩/時時盞裏生紅浪/花氣酒香清廝釀/花腮酒麵紅相向/醉倚綠陰眠一餉/驚起望/船頭擱在沙灘上/”

唱的雖是采蓮小調,聲音婉轉動人,穿得也清新脫俗,但姑娘你這眼神兒也略凶悍外放了些吧,沒見過這麼眼神犀利、金戈鐵馬的采蓮啊……

趙佶也不太喜歡,揮手讓人換個柔弱些的。那姑娘倒也不悲不喜,木著臉長腿一跨就從台上下來了。於離看出此女步法輕盈點地,似乎是個會武的,便出聲將人叫住。趙佶十分震驚於兒子的品味,隻見於離親自起身去拉人過來坐下,挑眉笑道:“長得夠漂亮,朕喜歡性子烈的。”

管他黑貓白貓,生得出老虎就是好貓。

趙佶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東殿,令人端上來一瓷瓶酒,笑道:“這是江南有名的‘漫卷蓮’,用荷葉釀造,清新甘甜。三夏蓮葉酒,一曲鳥雞弦。來,咱們父子倆共飲幾杯。”

於離雖沒有喝過這“漫卷蓮”,卻不妨礙他聞出杯中的迷迭花露。當年葛洪喂的□□品種包羅萬象,其中也有這一味,輕則昏迷,重則癱瘓,還不易留痕跡。於離伸手探向袖中藏著的信號煙火,正打算叫班直近來,身邊的凶悍美人卻忽然伸手攔住了杯盞,嬌俏笑道:

“陛下,奴婢見到西麵有蓮花池呢,歌中采蓮女以蓮葉為酒杯,為碧筒飲。如今可巧了這酒名為‘漫卷蓮’,不如陛下也以蓮葉為杯,正全了此情此景的意趣?”

於離將信號煙火收回,笑著曲指輕勾了美人鼻尖:“酒味雜蓮氣,冷香勝於水,你倒是聰明。”說著起身攬著美人腰看向趙佶,趙佶飛快地掩飾了急躁之色,讓內侍帶於離向蓮池走去。

“陛下,這蓮葉杯,需將蓮葉連莖割下,用簪子刺穿葉心,使刺孔與空心的蓮莖相通,再在葉中盛滿了酒,輪流從莖的末端吸酒喝……”美人偎依在於離懷中絮絮叨叨地說著,手指在他的掌心寫下了“東麵有兵、西麵可逃”八個字。

於離心下一凜,瞥了眼身後跟隨的內侍:“近處可有宮殿歇息?”內侍一臉茫然,於離將美人打橫抱起,不耐煩道:“朕說‘歇息’的意思,還聽不懂麼?”

內侍連忙點頭如搗蒜,將人帶到西殿的清蔭閣,略為難地目送了兩人進去,一會兒又聽見其中傳來衣料摩挲聲、嬌喘聲,深信兩人定是春宵帳暖,便帶著其餘人在門外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