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縣長點起了一根香煙,也給吳書記點上一根,兩人都長長的吸了一口以後,哈縣長下意思的彈了彈手指上並沒有煙灰的香煙,說:“我剛才也仔細的想過了,這件事情上麵肯定會過問,我們應該先有個準備,特別是在責任認定的這一方麵,應該提前考慮。”
吳書記看哈縣長說道了主題,這才嗯了一聲說:“那麼,哈縣長對責任認定是怎麼想的,你看該由誰來承擔這個後果。”
哈縣長沉默片刻說:“糧食局本來就有主管的縣長。”
一點都沒有出乎吳書記的預料之中,這哈縣長果真要借助此事讓季子強下台了,吳書記就進入了沉思中,他默默的抽著煙,季子強和自己無冤無仇,甚至還可以說,有點利用的價值,他幫助自己一來就完成了一次對哈縣長的狙擊,並且在下一步對哈縣長的攻擊中,還是大有用處的,這樣的一個人,自己是要保上一保的。
吳書記繼續的沉默著,但臉色就陰暗了許多,他的辦公室也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就有了點沉悶,但吳書記的心裏就有了點奇怪,這個哈縣長就憑什麼敢於到自己這來說這個想法,難道他判斷不出自己對季子強的關係,不對,這一點都不像是老哈的作風,在等等,應該這老哈還有後手。
政治博弈,其實跟弈棋挺相似的,此刻的吳書記和哈縣長,就像是兩大高手對陣,他們相互揣摩對方心思,相互布局下套,相互拆招兒!高手對壘,往往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什麼話,空氣變得凝固和沉重,吳書記是要用這種氛圍來壓迫哈縣長,來給他施加無聲的壓力,來讓他自己知難而退,自己改變計劃,而哈縣長也要用這樣的氣氛來加重此事的分量,讓吳書記不能等閑視之。
是啊,以哈縣長的心思縝密,沒有後手,他怎麼可能提出這個設想,他心裏也知道這吳書記不傻,既然要承擔責任,嚴局長剛好也在吳書記的槍口上,對吳書記來說,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他老吳又怎麼可能隨便的放過。
但哈縣長沒有讓這壓抑的氣氛感染,他很淡定,手上的香煙在緩緩的流動著淡藍色的煙霧,這煙霧和他的心一樣,顯得平靜和篤定。
所以,在一陣的沉悶後,哈縣長還是抖出了自己的後手:“對了,吳書記,你家吳海闊還在鄉上啊,最近一直沒見。”
吳書記很奇怪,哈縣長怎麼扯到自己兒子了,就隨口說:“他那最近也忙,很少回來。”哈縣長點點頭,開著玩笑說:“農村也辛苦,我就說什麼時候給調一下,把他那個副科病幫他治一治,調到正科,回縣上那個局來吧。”
奧,吳書記到底摸清了哈縣長的後手了,是如此啊,自己兒子是當了幾年的副鄉長了,幾次上會想要動動,都是這哈縣長從中作梗,自己也不好為兒子據理力爭,搞的最近兒子連家都不回,說自己就想著自己升官發財,不管兒子的死活。
這還罷了,老伴也是每天的唧唧歪歪,說到兒子,就不給自己好臉色,他們那知道自己為難啊,要是別人,自己在常委會上就算是發脾氣也可以強行的定下來,但他是自己兒子啊,自己什麼話都不好說,要按自己的心意,就是讓自己把縣委書記的位置讓給海闊做,自己也不會皺下眉頭的。但吳書記的表情紋絲不動,他還要在算算,用季子強來換取自己兒子的提升到底合不合算。
哈縣長沒有急於的獲得他的表態,隻是繼續說:“吳書記,這件事情到底怎麼樣處理,最後也未可知,說不上也就是虛驚一場,我們隻是做個防備,也許到最後一個天災非人禍也就過去了,誰也不需要承擔什麼責任。”
是啊,這也是吳書記思考中的一個方向,這季子強有葉眉市長在上麵頂著,未必就真會出什麼大問題,那麼自己不做這次交易,要是萬一季子強沒什麼問題,自己是不是很虧,在說,讓哈縣長放開手腳對付季子強,不管是結果如何,隻怕都會和季子強成為死敵了,同樣的,也就和葉眉成為了死敵,這似乎對自己以後的攻擊更為有利。
這樣想想,吳書記臉上的淡漠就少了許多,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和那一點微妙的變化,很快就被哈縣長捕捉到了。
於是,哈縣長的嘴角就勾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顯而易見的,這條件已經是打動了吳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