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老厥看看這母女兩人,見他們涅勾勾的,大氣都不敢出,知道隻有自己來說話了,他就上前一步,掏出了身上那壓的皺皺巴巴的煙盒,取出一根季子強一輩子都沒抽過的,塊把錢一包的,叫不上名字的煙,給季子強遞了過來,季子強本能的要客氣拒絕,但一看是這煙,似乎拒絕不好,就笑著接了過來,也拿起桌上自己的幾十元一包的煙,取出一根遞給了趙老厥。
趙老厥有點惶恐,雖然他也是經常鬧騰著要找市長,省長,毛爺爺,但真正每次見到的,也就是那些一般的小幹部,像副市長這樣的,他還真的沒近距離接觸過。倒是有一年,一個副區長,也不知道是誰了,反正是一個副區長讓他撞到了,他就喊著要告狀,但離人家還有幾十米的距離就被幾個村幹部抱住了,那副區長就很親切的看著他,對他招著手,一邊對旁邊的幹部說:看看人家農民,多樸實啊,見個我們這樣的領導都會激動。
到底最後趙老厥還是沒靠到人家身邊去。現在這季市長親自給自己發了一根硬煙盒的煙,他那舍得抽,趕忙夾在了耳朵上。
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是季市長吧?”他看到季子強點點頭,趙老厥就指指這母女兩人說:“我是為他們打抱不平,來告狀的。”
季子強“哦”了一聲,再次點點頭,聽他繼續說。.
趙老厥看季市長很親切,也沒什麼架子,讓他心裏有了很多底氣,他就說:“我們是仙俠鎮的,她叫張秀兒,她是她女兒,叫芳芳,我們要告鎮長李岩。”
季子強一直在認真聽他的話,因為這趙老厥說的不是普通話,那當地的方言要認真聽才聽的清,現在一聽是告李岩,季子強心裏就是一緊,說不上是憂慮,還是驚喜,憂的是這姓李的靠山太強,自己未必管的了,喜的是自己潛意思裏就想讓他出點事情,那狗東西,不整下去,自己的心裏不爽。
季子強表情不定的緩緩問:“是告李鎮長?他怎麼了?”
問完話,他就看到了那母女兩人表情扭捏,臉色羞慚,一想,肯定是生活上的問題,他的心裏也就有了一些失望,這種事情現在都不是大事情了,要是能揭發他個貪汙什麼的,說不上還頂點用,生活問題,鬧騰不起來。
趙老厥在路上已經是詳細的問了張秀兒,雖然人家不可能把那細節告訴他,但至少大概的情況他是已經很清楚的,現在見季子強問,他也知道這兩母女是沒辦法說出來那醜事情的,他就越俎代庖的,給季子強來了個竹筒到豆子....稀裏嘩啦一點沒保留說了出來。
季子強起初還是很平靜的在聽,但聽到後來已經是眼射怒火,麵掛寒霜了,他很陰沉,很冷酷的表情到底還是讓趙老厥看到了,趙老厥沒有見過一個剛才還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的人,怎麼還會有這樣一副表情,趙老厥有些神色不安了,說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最後就呆呆的不敢說話了。
季子強在憤怒中沒有覺察到趙老厥已經停止了敘述,他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起,怎麼打擊李岩了,前幾天他不斷告誡自己忍一下,自己來的時間不長,根基未穩,不要結怨的話,現在他都忘了,或許是因為他的道德觀,也或者是他與生具有的,還沒有被官場侵蝕的正義感和良知,讓他對李岩有了深刻的仇視。
他雖然一直沒有看這對母女,但他的心裏已經決定要為她們出這一口惡氣了,不管用什麼方法,哪怕是自己會直接麵對莊副市長,哪怕是自己丟掉官位,也一定要除掉這個人渣。
終於,過了很長時間,季子強陰狠的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到法院或者縣上紀檢委告他嗎?我可以送你們過去,一定給你們一個公道。”
然而,他失望了,因為他看到了張秀兒和她女兒芳芳驚恐和羞愧的表情,張秀兒第一次開口說話了:“季市長,我們不告,我閨女還沒結婚,我們以後還要在仙俠鎮過活,這傳出去丟死人了,我們就沒法做人了,那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說完,張秀兒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趙老厥也連忙說:“季市長,她們家很困難,閨女也就是想要一個務工指標,要是可以的話,季市長看能不能把閨女加上。”
季子強就感到了一種悲哀,一種說不清是因為什麼,也說不清是為誰,而產生的悲哀。他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沒說話,是的,也許他們說的對,他們以後不能生活在鄉親們的鄙視和辱罵中,而且,就這件事情來說,告李岩一個什麼罪呢?強奸肯定不成立,詐騙?但不是為錢啊,最多是個騙奸,也不知道法律有沒有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