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停住了話頭,站了起來,在前麵走動了幾步之後說:“我來給大家說說這土地的性質吧,土地不是任何人任何團體的,土地是國家的。這兩年,國家雖然出台了惠農政策,免除了農業稅,但是,並不表示,這土地就不是國家的,國家的土地使用權的轉讓要經縣(市)一級政府同意,否則,將視為非法行為。張老板這塊地的使用權,六年前,政府已經同意轉讓給了;魯老板,政府也按當時的補償價補償給了大家,我想,這個大家比我還清楚。”
季子強覺得應該讓村民搞清楚這個土地的隸屬關係問題。
“我在聽取大家意見時,發現大家有這樣一個誤會,以為政府從魯老板那收回了這塊地的使用權,然後,又把它轉讓給張老板。事實並不是這樣。這塊地的使用權的轉讓,隻是張老板和魯老板之間的交易。張老板需要這塊地,魯老板出的價錢張老板又能接受,這土地的使用權就易主了,這完全是一種商業行為。”
一直都沉默的村民代表開始有人說話了。或許,他們覺得剛才說的那麼,都與自己沒多大關係,現在談的才是自己關心的問題。
有人說:“聽他這麼說我們變得無理了。”
有人說:“官字兩個口,我們怎麼說得過他?”
有一個小青年跳了起來,說:“我們不要聽他的。什麼道理呀,政策呀,我們都不要知道,我們隻要拿回我們的利益。魯老板征用我們那地的時候,才給我們多少補償,他現在轉讓給張老板又是多少?他不能拿了我們的地,賺去那麼多錢,我們卻一點利益也沒有。”
季子強微笑著說:“你這種心情,我完全理解。可市場經濟就是市場經濟,它有它的規律,魯老板征用那塊地時,價錢是不高,但經過這些年,升值了,漲價了,而張老板又願意以更高的價錢得到那塊地的使用權,在這種交易中,又按政策納了稅,魯老板的收益便是合法的。”
那小青年說:“我不管它什麼狗屁規律。我們就要錢。”
一直坐在季子強身邊的那個老人就聽不下去了,對年輕人說:“銀行裏大把錢,你不如去搶銀行!”
那小青年說:“我是為自己嗎?”他轉了一圈,看了一眼所有的村民代表,說:“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村民代表們一陣騷動,但也沒有誰站出來說話,因為季子強給他們講的很淺顯,很好理解,他們多少聽進去了一些。
但這小青年聽不進去,他跳起來說:“你們不想要那錢,你們都回去,我是鐵定要要那錢的,不給錢,就不行。”
村委會支部書記從後排站起來說:“你在這耍什麼野?是不是想判刑想蹲監?你那次偷東西被公安抓了,不判你刑,寬大你,你不感謝政府,現在還跑來跟政府作對?”
那小青年埂著脖子說:“我這不是跟政府作對,我這是爭取得到自己的利益。”
老人一拍桌子說:“你住嘴,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這一吼,那小青年還不服氣,卻是沒再說什麼了,坐那兒喘粗氣。季子強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他知道農村有農村的一些講究,自己沒必要說話了,雖然,在這裏,他的官兒最大,但是,村民不會給把他這陌生人放眼裏,他們更信服村幹部,更信服村裏的長輩老叔父。
村長一看局麵有點扭轉了,也大著膽子說:“大家何必這樣呢?有什麼事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總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村委會支部書記也要表現一下,他對村民代表說:“這麼多錢,在眼前過,誰不想拿一份?我也想!但是,這錢能拿嗎?能把手放裏別人的口袋裏嗎?”
那小青年泄氣了,垂著頭不說話。
老人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才問季子強:“你這領導說的話我們還能聽懂,但你說這塊地隻是商業行為,你能拿出證據嗎?”
季子強起初還在高興,聽著人家誇獎自己,沒想到這老頭後麵一句話說的那才叫厲害,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啊。好在季子強也沒有說假話,他說:“張老板就在這。他和魯老板是簽有合同的,而且,付款的時候,也應該有發票的,你要信不過,可以讓他拿來看看。”
老人見季子強說的如此篤定,搖搖頭說:“那真是我們誤會了?”
季子強見時機已成熟了,便轉了話題,說:“這事雖然搞清楚了,不過,我有一個建議,我們不能放過張老板。”
大家一時沒聽明白季子強的話,都看著他,連張老板都有點緊張起來。季子強要的就是這效果,他要引開大家的注意力,要想徹底解決村民問題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也不是協商一、兩次的事情,還需要一個長的時間,不斷協商,慢慢化解,今天,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已經不錯了,應該見好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