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局長還要說話,卻看到了莊副市長對著自己閃過一抹嚴厲的眼光,黃局長心裏咯噔的一下,他知道自己把莊副市長叫錯了,情況已經很明確了,看來莊副市長要裝糊塗,大撒手,最後想看全市長的笑話。
黃局長就不敢在多說什麼了。
其他與會的人都大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唯獨把季子強一個人亮出來製止全市長,季子強又說了幾句,全市長明顯的不高興了,冷冷的對季子強說:“子強同誌啊,你是不是怕擔責任,嗯,要是這樣的話,這個項目我直接來負責,出了問題我來承擔。”
他的口氣很生冷,一下就把季子強頂到了牆角上,季子強也隻好作罷,自己在新屏市還是人微言輕的,靠自己硬頂全市長那是頂不住的,最後不要事情沒頂住,自己還讓全市長恨上了,那才沒意思。
季子強歎口氣,也隻好不說話了。
全市長意氣風發的又大講,特講了一通廣場項目的重要性和迫切性,最後一個個把那些局長叫起來,讓他們給自己做了保證。
今天的會議對全市長來說也是一次少有的發揮,他展示了自己強大的魄力,他也在心中暗自得意,原來自己也是可以這樣霸氣一點的,你看看,下麵人還是都要聽自己的,連莊副市長這次也老老實實的連說支持呢。
會議好像是開的很成功,但季子強感到了事情的危險。
隔了沒有幾天,新屏市的國土局、規劃局和城市建設局就聯文下達了一份文件通知,公告給社會各界人士,文件說得明白,為了貫徹新屏市政府的會議精神,為了打造新的新屏市形象,為社會公眾提供有益身心健康的工作和生活環境,決定對光輝社區部分房屋進行拆遷。
文件下麵注明了補償標準、辦法和方式,以及搬遷的截止日期。
新屏市的光輝社區就是這次準備新建廣場的一個老社區,這裏的居民都是清一色的新屏市城的本地人,你是我的什麼人,我又是誰什麼親戚,人與人之間關係很複雜,盤根錯節的,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全市長一紙命令一下,新屏市的城區可就炸了窩,公告下發張貼的第二天,新屏市的群眾紛紛上街,相互打聽和傳聞自己從各個渠道獲得的各種信息,一時間,整個城區亂哄哄的,大家最為關心的就是賠付,補償和搬遷問題了。
光輝社區方圓三四百畝土地,這次實際是全市長個人意誌但以市政府名義頒發的拆遷命令,所涉及的拆遷範圍大概在四五十畝之間,這裏背靠新屏市的一個景觀,樹木繁多,一年四季鬱鬱蔥蔥的,很有南國嫵媚的特點。
按照全市長的意思,就是要把這裏開發出來,建造一個花園式廣場,至於搬遷後怎樣安排,全市長也有一番打算藏在胸裏,就是將他們攆到新開放建設的環北路小區去住,而補償的標準也是文件規定好了的,算來每戶人家到小區那邊購買一套住房是差了一點,但即使所定標準偏低,還需要人們掏出部分錢來彌補上去,那也是應該的。
畢竟這光輝社區的民房都是破爛的舊屋了,而小區那邊可是寬敞明亮的新居嘛,以舊換新,多麼高興的事情,你百姓不掏點腰包,總想著占政府的便宜,這門經念也別想念!
全市長也想到過群眾抵製的問題,對這個問題,他是抱著樂觀自信而且充滿革命豪情的態度的,搬遷文件下發沒有幾天,他就經常隔了三、五天打電話過去,催問工作進展得怎麼樣了,還不斷以講政治的口吻給政府那幫工作人員打氣,說存在困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革命的壯誌和激情,並嚴格要求說,這是政府的一件硬性工作,年終是要進行考核的,到時候,領導這工作不得力,就自動脫烏紗帽;工作人員工作不盡心,就要嚴懲,有獎金的扣獎金,有績效工資的減發績效工資。
但是畢竟定的標準確實過於低了,搬遷工作就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原來在社區住著的又多是城鎮居民,有好些人又沒有能力捧上公家飯碗,因而可以攥到貪汙公款的權力和機會,多數是種點下點苦力,做點小買賣,租點房子來作糊口之計的,現在冷不丁的,就要讓他們自己從癟了又癟的口袋裏掏出幾萬甚至接近十萬的現金去購買小區新房,這幫生存惟大、糊口為先的普通百姓怎麼會服,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要搬遷的光輝社區範圍裏,民房和幾家機關盤錯著,機關單位也多半是一些窮的單位,比如供銷社啊、優兒圓啊、水利勘探對啊、文化局啊什麼的,也是,如果是富得流油的部門,早出去建蓋新辦公樓了,既然還是國家單位,他們巴不得來這麼一次搬遷呢,以為這麼一來,國家總會給自己安排吧,這種心理當然就屬於典型的破罐子破摔了,他們自然不象百姓那樣抱著哭死哭活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