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好一陣的沉默。黃副書記也在揣測季子強,想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時候,季子強嘴角掛起一抹笑,他說:“這就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你怎麼就有這麼充足的理由呢?即使是有人投訴,但理由也不會那麼充足啊!”
“如果隻是投訴,還不至於會這樣。你就沒想到投訴後,又得到了證實嗎?”
季子強很費解的說:“這就更讓我奇怪了,竟然就能夠得到證實。”
“你真的就感覺到自己一點問題也沒有?你對自己總是那麼自信!”
季子強說:“是的,我是很自信的。”
黃副書記又一次凝視著他說:“我對自己也很自信!”
“你能不能說一說你自信的理由,或者說,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黃副書記笑了,本來他絕不想跟季子強說得太具體,這是一種策略,不能讓他知道他到底犯什麼事了,隻有讓他在雲裏霧裏,才有可能讓他去想得更多,想他都做了那些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群眾的事情,越想得多,就會越感到心虛,心理防線就會越脆弱,如果太早地讓他知道了你所掌握的情況,他就會避重就輕,隻向你坦白你已經知道的情況,而刻意去隱瞞你不知道的東西。自己要給他施加壓力,要讓他感覺到他們已掌握了許多情況,且是一個個鐵證如山的事實。但很多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就在昨天晚上,就在所有省委領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之後,在省委常委會上,依然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有人要保季子強,有人要幹掉季子強,兩股勢力都很大,大的讓新來的省委王書記都有點動搖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黃副書記知道,自己隻能結案了,不管季子強過去犯過什麼樣天大的事情,但現在隻能以這次的事情結案,否則,後麵的事情會讓自己更麻煩,更為難的。
他決定不再等了,他要給季子強攤牌,他說:“機會早就給你了,不是要你向我解釋,而是要你主動地向我一一說清楚。從帶你到這小樓屋來,你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你還要,主動交代和負隅頑抗的後果是不一樣的。”
季子強說:“我感覺到,你在跟我捉迷藏。你說我犯了事,又不告訴我犯了什麼事,你要我爭取立功,又不告訴我怎麼立功,總讓我犯猜測,你就不能爽快一點嗎?這就是你一貫的工作作風嗎?你讓我感覺到,你是一個陰謀詭計的人。說真的,我想,被你帶到這小樓屋來的人,可能不敢得罪你,不敢對你說一句氣重的話,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怕。我覺得,你這是在浪費自己。故弄玄虛地浪費時間。”
季子強說的大義凜然,說的鏗鏘有力,說的連做記錄的小劉聽的都目瞪口呆的。
季子強說:“你以為,我心裏還存有某種僥幸,不想主動坦白,但是,我可能告訴你,也是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根本沒有什麼需要坦白的。如果,每一個黨員,每一個黨的領導幹部都能像我一樣,那麼,你們這個部門,你們這些人都要轉行,都要去幹別的事。我不想再跟你在這耗時間了。”
季子強看也不看黃副書記,就往外走。黃副書記一拍茶幾,大喝一聲:“你站住!”
季子強站住了,回過頭來看著黃副書記,嘴角上掛著一抹譏諷的笑,說:“你沒資格命令我。你這種人沒資格命令我。你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浪費我的時間,浪費小劉的時間,浪費樓下所有人的時間,說得更大一點,你是浪費黨的事業的時間,浪費廣大人民群眾的時間。”
這一刻,黃副書記在心裏狠狠地想,你季子強狂吧,你就狂吧,我會讓你痛哭流涕,跪在我麵前要我給你機會,要我饒恕你!
他站起來,打開窗,就有一縷清風吹進來,山裏的夜風很清涼,有一種霧濕的新鮮。冷靜下來後,黃副書記又想,今天的季子強暴躁了,他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可是一直都在忍耐的,一直都把帶他到這小樓屋當成休假的,現在,他竟一反常態了,他開始克製不住自己了,開始煩燥了,開始動搖了,原來,他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自信,他的自信果然是裝出來。
他想,剛才的談話已經刺激到他了。
“季子強,我很為你的鎮定感到驚訝,你是我這些年見到的最厲害的一個人,也可以換句話說,是最頑固的一個人了。”
季子強沒有走出去了,他也預感到,這個黃老頭今天恐怕是要和自己攤牌了,所以季子強不僅沒有離開,又反身走了過來,坐在了剛才的位置上,問:“拿出你的證據吧?到底是什麼事情,隻要你有證據,我就給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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