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上吹來的風帶著涼意,我就在門口多站了一會。
鄰居老奶奶顫顫巍巍地走過來問:“剛才那姑娘是阿妍吧?怎麼這個打扮,妖妖調調的大不成體統,也沒有她以前好看。”
我肯定不會承認自己跟老太太是一個欣賞水平啊,於是笑道:“奶奶,您看美劇嗎?最近很火的電視劇裏麵的女探長就這身裝扮,大腿上綁著雙槍,特酷!”
“內褲還是外褲?”老奶奶難得冷幽默了一把。
我們正掰著呢,就看到我舅舅急匆匆從家裏出來,上衣都沒來得及穿。他後麵緊跟著房客升哥,嘴裏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什麼。眼看我舅舅就要邁出大門了,升哥一個箭步衝上來攔住,大聲嚷嚷:“不許走!占了我老婆便宜還想不認賬?”
此話一出,呼啦啦湧上來一堆圍觀群眾。
舅舅冷哼一聲:“不關我的事,是她跑來勾引我。”
升哥破口大罵,窮盡所有人類得想像得到的汙辱詞彙。
我剛要上前,老奶奶拉住我:“別去,這種事小姑娘不能摻和。”
這時升嫂披頭散發地跑出來,把手裏菜刀一揮:“姓周的,我要跟你離婚!”
升哥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就掃了過去。兩人吵了起來,一個說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另一個說你勾搭上有錢人就想甩開我,沒門!
看那夫妻二人扭成一團,舅舅不耐煩地說:“我能看上她這樣的?”
這可捅了馬蜂窩了,升嫂掙脫丈夫去拉他,那飛舞的菜刀看得我膽顫心驚。
這女人就不是個正經人,我說她平時沒事老往三樓跑什麼,原來是動機不純。我衝上去奪過菜刀:“想訛人是吧?現在就給我搬走!”
舅舅看到我很意外:“你怎麼在這?沒你事,快去上學。”
要知道他平時是不管我上不上學的,現在這麼說,可見是被我撞破這種桃色事件尷尬到語無論次了。
升哥逮著機會又在那裏胡亂噴糞,說我給我舅舅拉皮條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等等簡直不堪入耳。人群開始議論紛紛,老奶奶也是一臉不讚同地看著我,剛才她拉住我肯定就是想到了這種後果。舅舅急得上去捂他的嘴,憑著人高馬大的優勢很輕易就控製了他。
“你給我閉嘴!別亂攀扯我外甥女。你不就是想要錢嗎,要多少?”
舅舅這個二愣子,這個時候提錢不是往熱鍋上添油嗎?
升嫂開始放聲大哭,直呼自己命苦要去跳海,舅舅拉住了她又跑了升哥,偏他也湊熱鬧說要吊死在我們家門口,可恨周圍沒一個上來幫忙的,都在看笑話。
我把菜刀往門上一拍:“別鬧了!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們!”
阿妍曾說過我像我外公,特別是生氣板起臉的時候氣勢很能唬人,雖然我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現在場麵總算被我鎮住了。
我讓舅舅關上大門,四個人坐下來細說來龍去脈。
事情的起因是我舅舅睡覺的時候沒關房門,升嫂闖進來意圖勾引,舅舅這個沒節操的來者不拒,正要成就好事的時候被升哥發現了。他身材瘦小拉不住我舅舅就按住升嫂扭打,舅舅覺得沒意思打算避出去,誰知被最後被攔在大門口。升哥當時氣暈了頭,不管不顧吵吵出來,讓人看了熱鬧。
當然升嫂是不會承認的,她一口咬定是我舅舅強迫。
事情變成一團亂麻,雙方對強迫還是自願這個問題糾纏不休。舅舅說把今年的房租都退還他們,要他們馬上搬走;升哥不答應,獅子大開口要一筆精神損失費。我舅舅一激動就要掀桌子摔板凳,接著升哥罵罵咧咧,升嫂嚎啕大哭。
我大怒:“不行就上派出所講理去!”
他們焉了,最後決定明天把錢一退他們就搬走。一個女人沒事闖單身漢的房間本身就說不過去,他們自知理虧,自然不敢再鬧大。
我有心說舅舅兩句,但一想到是桃色事件我就張不了嘴。我外公管了他幾十年都沒管好,我又能做什麼呢?
家裏不安生,我們都沒心情繼續呆下去。舅舅把上衣一甩光著膀子打牌去了,我則直接去了學校。
進了校門已經是下午放學時間,‘唐僧’在操場上遇到我,雙眼都快噴出火來。我心情比他還差,梗著脖子假裝沒看到徑自走了。
今天的天氣也很怪,光打雷不下雨。天上的烏雲堆得都快掉下來了,閃電閃得跟魔幻世界似的,卻愣是一滴雨都沒有。不知何時風已經停了,悶熱和低氣壓讓我心煩意亂,不管跟誰說話都是惡聲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