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風雪中的少年,長發隨風飄揚,青衣獵獵,手中長劍蕩著冷厲清輝。甚至沒有等秋夜一澈反應過來,十五身形暴走,宛若陀螺一樣擊向了秋夜一澈。
空中大雪飛舞,少年似穿花蝴蝶,姿勢靈動卻又招招皆是殺氣,他麵色陰寒,眼底恨意翻卷,像一個怨毒的鬼一樣,恨不得吞噬秋夜一澈。
與第一次交手不同的是,十五隻攻不守。
“山河澎湃!”漫天襲下的劍影像密不透風的網,瞬間籠罩秋夜一澈。
而他雙目圓睜,竟在瞬間忘記了還擊,隻是呆愣地看著少年如鬼魅逼近,眼睜睜地看著少年手中長劍穿過自己的左肩。與此同時,一股濃重的藥味從少年發間散開。
十五手腕一轉,那劍在秋夜一澈肩頭生生絞了一個血洞,鮮血四濺,她才漠然地將劍收回。殷紅的雪滴落在厚厚的雪中,猶如盛開的薔薇,更如美人唇上那抹胭脂。
“胭脂?”秋夜一澈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腦中閃過那個風華絕代的紅衣女子。
此時的十五,冷冷地一頓手裏月光,劍尖遙遙下指,身形在風雪中巋然不動。劍身蜿蜒滴下的血珠,襯著十五那睥睨一切的身姿,仿似從暗處破曉而出的浴血修羅。
“看到了嗎,南宮林?”十五長劍一抖,目光陰冷地盯著前方渾身是血的秋夜一澈,“這便是秋夜世家的鮮血,一旦開始,就會流個不止,直到流盡!”
躺在地上的胖子看著這一幕,含笑閉上了眼睛。
“你到底是誰?”秋夜一澈似根本不覺得疼痛,目光盯著十五,聲音卻在顫抖,“你怎麼會胭脂的劍法?你是……胭脂?”
十五將劍立在身前,左手食指輕輕擦掉劍刃上的鮮血,目光平視著秋夜一澈,冷笑道:“你說胭脂濃?”
“她在哪裏?”
似厭惡地彈開指尖那點鮮血,十五勾起唇,“死了!”
這一刻,秋夜一澈才覺得傷口疼,但為何所有疼痛都聚集在心髒處,“怎麼會?”
“怎麼不會?”十五笑得陰森,“我看著她死的。”
秋夜一澈瀝血劍一揮,如雷霆刺向十五,十五毫不畏懼,迎劍而上。
雙劍碰撞,兩人巍然怒視對方,劍都逼向對方喉嚨。若非你死,便是我亡!
濺起的火花映著秋夜一澈的臉,痛苦而扭曲,那盯著十五的雙眼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而手裏的瀝血劍亦恨不得將十五頭顱切下來方才解恨!
見他眼中悲痛翻卷奔騰,十五忍不住冷聲嘲諷,“秋夜一澈,收起你惡心的嘴臉,對一個死人,何必還虛情假意?”
她冰冷刻毒的話像另一把劍直刺心髒,秋夜一澈仿佛受了重創,踉蹌著後退一步,抵著冰涼的牆,才得以穩住身形。
“虛情假意?”他聲音一顫,看著風雪中冷漠而立的十五,“她是這樣說的?”
“沒有。”對方聲音漠然。
他神色剛有片刻緩和,哪知前方青衣少年突然陰森一笑,那漆黑的雙瞳像地獄惡鬼,道不盡的怨毒,“她隻說了,要你們血債血償,嚐盡生不如死的滋味!”
秋夜一澈驚駭地看著前方詭異的少年,隨即惡狠狠地瞪著十五,“血債血償?好啊,她死了,那就讓她從地上爬起來。不是說做鬼也不放過孤嗎?怎麼不來啊,她人呢?”
少年的臉慢慢沉下來,黑瞳冷冷地盯著秋夜一澈,突然,少年身形一閃,瞬間逼近。
長劍再次穿過秋夜一澈的身體,仍是剛才那個位置。不同的是,這一次劍穿過原來的傷口直接插進了牆裏,幾乎是將秋夜一澈釘在了牆麵上。
“抱歉,她說,實在不想看到你們這些令人倒胃口的肮髒嘴臉,所以,一切由我來代勞。你欠她的,你所負她的,我都會替她一點點要回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秋夜一澈,你自己算算,你得死多少次。”少年俯在他耳邊,兩人貼得很近,遠遠看去像是耳鬢廝磨的情侶。
曾經的情侶,如今的死敵!
少年的話語,字字陰毒,帶著刺痛的寒氣鑽入秋夜一澈身體,瞬間蔓延到全身。傷痛遍體!秋夜一澈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魂似的靠在牆上,鳳目看著天上大雪,白茫茫一片。
將劍抽出對方身體,十五轉身走向胖子,用劍掃過雪麵,將上麵的血漬擦得一幹二淨,然後將胖子背在背上。
臨走時,秋夜一澈仍舊沒有反應。
十五背對著他說:“如我剛才所說,這隻是你秋夜一澈報應的開始!”
她給予他的一切,都要拿回來。
他所欠她的一切,她都要索回。
掠過房頂,再也看不見秋夜一澈時,十五終於壓製不住那刻骨的劇痛,雙膝跪倒在地。胖子的屍體滾落在旁邊,她也無暇顧及,隻是將整張臉都埋在雪堆裏。好似這樣的寒冷,才能讓她保持清醒,讓她從痛苦中清醒過來。
整整八年,秋夜一澈,你竟然敢問,我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