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沒說,是清楚哪怕沒有碧蘿懷孕流產這件事,她和秋夜一澈的感情也到了盡頭,毫無回旋的餘地。在沐色的心被挖出那一刻,她的心也如同被挖了出來。
碧蘿麵紗下的臉扭曲了,她咬牙將十五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冷笑道:“不管孩子真假,我今天受傷,那秋夜世家便失去第二個孩子。而且,我有任何閃失,你以為你能像上次那樣,逃出睿親王府嗎?”
“是嗎?”十五掃了一眼站在亭下看著她們的秋夜一澈,再度看向碧蘿,她眼底掠過一絲狡黠,“那我們就打賭,能否出得去。”說著,十五手心毫不客氣地蓄力。
碧蘿似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反而胸有成竹地一笑,然後挺起小腹撞上十五手心。
“你自己送上來的!”十五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心,在碧蘿撞上來的瞬間,貼著她腹部狠狠一擊。
與此同時,她左手快速扶住碧蘿腰肢,防止她被自己的掌力彈飛出去。
碧蘿等的就是這一掌,再打算從後仰從樓梯處滾下去,造成十五推她滾落台階流產的假象。哪知道十五竟然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腰。
就這樣,碧蘿身體紋絲不動地生生受了十五一掌。
“你這小把戲!”十五暗自收回手掌,在她耳邊冷冷一笑。
碧蘿隻覺得她笑容詭異,卻見十五背靠著圍欄的身子往後一仰,整個人如蝴蝶展翅跌下水池。
碧蘿大驚失色,她萬萬沒有想到十五打了她一掌之後,自己竟然跌入池子。若是這樣,那看起來不是她被擊傷,反倒是她將十五給推了下去。
碧蘿咬牙切齒,隻得順勢跟著往水裏跳,否則,這一次便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十五倒打一耙!
“夫人落水了!”三娘大聲呼叫。
秋夜一澈健步如飛地衝了過去,跳進池子救人。所有宮娥見十五落水,全都慌了神,整個北苑亂成一鍋粥。
“快去救夫人啊,夫人風寒未好。”三娘趴在水池旁邊哭邊喊,身後的宮娥也跟著哭了起來。
秋夜一澈一把抓住下沉的十五,水池是新建的,並沒有多少淤泥,而且蓄的是溫泉之水,因而並不冰冷刺骨。
他托住十五的腰,將她推到岸邊。
三娘一見,忙衝了過去從秋夜一澈懷裏搶過了十五,放聲大哭,“夫人,夫人……”
十五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三娘一把抓過旁邊的太監,“送夫人回宮,快快!”
那些宮娥本就嚇得慌裏慌張,一見被送上岸的十五,緊閉著眼睛,嚇得渾身顫抖,如熱鍋的螞蟻跟在三娘後麵。
而這邊的防風和明一欲探看十五,卻被一群宮女擋在了外麵。秋夜一澈還沒有來得及將碧蘿帶起來,三娘等人已經出了北苑,直奔王府外的馬車。
碧蘿趴在池旁吐了幾口水,而秋夜一澈亦從水裏爬了出來,渾身濕漉漉地跟著十五追了出去。
防風這才從暗處走出來,將一身狼狽的碧蘿從地上扶起來。
碧蘿順勢想給他一耳光,以發泄剛剛的怨氣,可剛剛抬手,她就覺得腹部隱隱作痛,片刻之後,又是刀絞一樣的銳痛。
“唔!”碧蘿捂著肚子,一下跪在地上。隨即,一股黏稠的熱流沿著她的大腿往下流。
“血?”碧蘿顫抖著聲音,盯著自己被鮮血染紅的裙子,眼底湧起驚駭和恐懼,“怎麼會有血,怎麼會有血?”她是受了十五一掌,但那一掌再重,也不過是讓她受內傷。而內傷的瘀血都是從口腔吐出,怎麼會從下體流出?
“太醫呢?太醫呢……”碧蘿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防風俯身將她抱在懷裏,對旁邊的人吩咐道:“去找太醫。”
防風將碧蘿放在床上時,她的裙子已全被染紅,再加上剛剛落水,碧蘿渾身顫抖。她緊緊抓住衣襟,盯著防風,問:“我為什麼會流血?”
黏稠的血不斷從身體溢出來,身下的褥子換了一條又一條。
“不要怕。”防風在她身邊小聲安慰道。
“大人,太醫來了。”流水站到門口,她背後是一直替碧蘿看病的太醫。
防風受傷之前,一直是他親自替碧蘿看病甚至熬藥,她的衣食起居全由防風一手操辦。但從南嶺回來後,防風因重傷臥床休養,前幾日又被十五帶到林子裏受了碧蘿一擊,無力繼續操辦,所以這期間,為碧蘿看病和配藥的事就都交給了這個太醫。
太醫進來,一看到地上的血,當即嚇得白了臉,差點沒有抱穩手裏的藥箱。
中間珍珠簾子放了下來,手腕上覆著一層薄絲絹,太醫跪在地上,仔細地替碧蘿把脈。
他的臉從剛進來時的白色,轉為灰白,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滾落,整個身體亦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說!”防風冷厲地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