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五日為期(1 / 2)

“哦喲,這幾千人,幾千張弓……這是要等一天準備好了,趁亂世起事開國嗎?”

士氣就要被提起來的關頭,有人陰陽怪氣的躲在人群裏喊了一句。村老們隱藏在內心,甚至彼此之間都不敢直接說破的野心,就這麼被在眾目睽睽之下喊破了。

這話是能想不能說的,所以,這人想幹嘛?

一時間村老們不知作何反應是好,村民們則都有點被震住了,不敢相信這是隨口胡鬧還是村老們真有想法。

“打江山真的這麼容易嗎?”方位不難判斷,但是人被同夥掩藏起來了,同樣那個聲音又道,“就算江山真打下來了,這裏還能剩幾個活人?流了那麼多血,那江山,又是誰家子孫來坐?”

“姓夏,還是……姓沈?”

要說離間,這幾句話字字誅心,直刺台下村民的心窩,因為很多人隨便一想都知道,這事輪不到自家兒郎,但他們,卻一樣要去為這個虛無縹緲的目標去流血。

所以,收攏流民,真的就是為了準備這個嗎?

漸漸的,自發的,幾乎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夏穀臉上。

也有人看著站在一側的春生,因為剛剛那人的話,明顯意有所指,話中姓沈的那個,自然就是春生。他在挑動村民的情緒,一種叫做“憑什麼”的情緒。

夏穀被逼到沒有退路了。

“燕慶交戰,北起燕國邊地,南至我慶國豐城、兵聖山一帶,中間方圓數百裏的鄉野邊地,如今已經無主了。一邊是兵匪、山賊、馬匪、強盜……一邊是山民、流民,還有我們,亂成一團。這世道死容易,生很難。”

夏穀用沉穩的聲音開口。

“留下來,是當初大家共同的決定,因為舍不得背井離鄉去流亡,因為出聖有弓,兒郎有血性。但是在這樣的處境中,難道一直隻求自保,就真的能自保嗎?不能,唯有不斷壯大才能。所以,我們是有野心,有野心要做這方圓數百裏無主之地上最強的一方勢力。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家園安寧,子孫綿延。”

“正是因此,我們當初決定收攏流民。今日,也不會選擇放棄。”

夏穀一番話入情入理,台下的村民開始頻頻點頭。

“至於剛剛這位不敢露臉的村民說的話,老實說,這事我和各位村老原先沒想過,也不敢想,畢竟埋頭山林土地已經太久了”,夏穀老狐狸的一麵到此終於出來了,四兩撥千斤,“倒是現在,經你提醒,我忍不住想了想,若真有那樣的機會……無主之地,強弓上萬,又有高手坐鎮的話……試一試,倒也未嚐不可啊!”

經他一說,村民們麵前仿佛一下被繪出了一張圖,一條路,前路看起來變得不再那麼不可攀登。

“至於你問誰坐江山,姓什麼,現在說來其實都是笑話。但你既然有心挑撥,我就把話說了。姓出聖的人坐。”

“什麼意思?誰家兒郎有才有德又得人心,誰家坐。誰坐了,都姓出聖。你們別覺得我這話玄虛,上古列祖列宗的時代,我們宗族興盛的那個時候,天下,本就不是一家一姓的,君王之位傳賢不傳子,謂之禪讓製。”

“從我以後,就是這個村長族長,也未必一定要姓夏……還有誰有疑問嗎?”

夏穀最後一聲厲喝,局麵一時間幾乎被他完全逆轉了。

“戰。穀爺說得對,咱們要在這亂世無主之地上活下去,唯有站起來。死戰。”

“戰,別忘了除夕夜。”

“戰,別忘了咱們有弓。”

“戰,趟過這一次,看誰敢再犯我出聖。”

夏穀陳述了利害關係,描繪了前景,村民的喊聲此起彼伏,群情洶湧。

“拿什麼戰啊?弓。箭呢?拿一人不到兩支的箭矢去戰嗎?據我所知,這次可不是哪股賊匪要來犯,而是這方圓數百裏,幾乎所有‘大王’聯合,定要拔了我出聖村這顆釘子。咱們這是犯眾怒了啊!”

“戰?上次箭矢充足,麵對五百人還打成那樣,這次幾千人來,怎麼戰?來了高手又怎麼辦?”

不合時宜的,一個聲音響起,說話的竟是村長夏穀的小兒子夏藏弓。

村民們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士氣再怎麼激勵,終究抵不過擺在眼前的無力現實。敵眾我寡,沒有箭矢,怎麼戰?

夏穀目瞪著,手指著,不遠處自己的親小兒子,胸膛劇烈的起伏,終於沒能扛住,一口鮮血噴子,“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