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蒙著布巾的岑溪兒伸手在空處摸索著,雨滴落在她手背和掌心。
“你不來嗎?”岑溪兒有些忐忑的開口,“我剛剛全都聽到了,是我不該不相信相公,可是先前……真的太委屈,太絕望,所以,相公,咱們扯平了好不好?”
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不好,還是永遠互相欠著吧。”
岑溪兒沿著手臂一路摸索,直到手掌撫上許落的臉,她輕輕的描他的眉眼,鼻梁,同時用力的點頭,“好,永遠兩相欠”,指尖溫柔的停在他的唇上,“這裏破了,疼嗎?”
許落心想你非但不癱軟,還那麼有力氣,委屈說:“疼。”
岑溪兒有些慚愧,窘迫的笑了笑。
小夫妻吵架後和好的最初,總是不免有些尷尬的,恢複親密需要時間。回到屋裏之後,兩人像極了前番許落回來的第一夜,都有些局促……
“相公你整個都濕透了吧?”終於,岑溪兒打破了沉默。
“沒事。”許落道。
“怎麼會沒事呢?我剛剛就擔心了,相公你不是被傅爺爺封印住了麼,所以現在又不是仙人,被這樣淋,指定要凍壞了的。對了,我剛才不是故意來偷聽的,我就是,不知怎麼走過去的。”
許落笑了笑說:“沒事呀,終歸你已經知道了,以後還想知道什麼,你就問我,我都會跟你說。其實不用再瞞你,我自己也覺得輕鬆許多。”
話多了起來,尷尬慢慢被消除。
“嗯”,岑溪兒點了點頭,“倒是我會覺得好奇妙啊,農家的女子,先是突然嫁了一個秀才,後來又變成跟上仙做夫妻,跟做夢似的呢。不過,上仙現在還是先換身衣服吧,免得凍壞了上仙。”
“落湯雞”上仙苦笑說:“我沒帶衣服。”
岑溪兒說:“那,你先穿我的吧,外衣有寬大的,總能勉強裹一下。”
許落說:“啊?你的……女人衣服?”
“恩。那有什麼關係?織夏睡著了,我又看不見,沒人會笑話相公的。”岑溪兒摸索著從包袱裏取了一件換洗的繡花長裙塞給許落。
許落一看,白夾粉。“這……”
“相公就在這裏換好了,外間冷。”雖然看不見,岑溪兒還是羞怯的背過身去。
隔了一會兒,她又說:“相公怎麼還不換呀?”
原來聽著呢。
許落身上又濕又髒,確實有些難受,想想岑溪兒說的也有道理,更怕她擔心,牙一咬,就把繡花長裙換了裹在身上。
岑溪兒看不見,但是腦海裏有畫麵,低頭強忍著笑走過來,摸索著拾起來許落換下來的衣服,說:“相公……撲哧,相,相公放心吧……我替你拿到廚房,放盆裏擰一擰,然後燒熱火灶,鋪在旁邊,明天一早就幹了的。”
“還是我自己來吧?你……”許落上手去搶。
岑溪兒一擰身子,“溪兒行的,就算看不見,溪兒也比有位上仙會做飯呢,少有的那做壞的幾次,還是因為有人亂幫忙才弄糟的嘞……洗衣服就更行了。”
做飯的事就不提了,許落有些心疼的說道:“溪兒你別擔心,眼睛很快就會好的。”
“嗯”,岑溪兒笑著點了點頭,“相公幫忙先把火灶燒起來吧。順便可以坐那裏烤烤火。”
手在盆裏洗衣的水聲,柴火燃燒的“辟啵”聲,一個在牆根,一個在火灶邊,就這麼默默無聲,像是又回到了曾經最熟悉的日子。
衣服洗好了,許落上前搭了把手,兩人一人一頭合力將衣服盡量擰幹,鋪在灶台邊。
“相公洗過衣服麼?”
岑溪兒摸到裏側,有些局促的在許落身邊挨著坐下,跟著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輕輕將頭靠在他肩上……
灰色布巾依然蒙在眼上,這些日子一個人在黑暗裏苦苦支撐,這就是岑溪兒心底最想做的事。
終於又挽住了他了,有了這份依靠,岑溪兒也就踏實了,不害怕了。
許落壓了壓肩,讓她靠得安穩些,回答道:“這個,我倒沒洗過。”
岑溪兒好奇道:“是因為仙人都不洗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