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般的笑聲穿透晨霧,回蕩在農家小院裏。
“高點,再高點……”
“還高?”岑溪兒板起臉訓了一句:“手,手抓牢。說多少次了?”
“唔”,小織夏趕忙把手上的饅頭咬在嘴裏,從一手改為兩手,左右各抓住秋千繩索,含糊的說:“我力氣大著呢,膽子也很大,我才不怕呢。”
織夏正是調皮的年紀,岑溪兒如今也提前遇上當媽的煩惱了,沒好氣的說道:
“大清早的不好好睡懶覺,也不好好吃飯,爬起來就要蕩秋千……改明兒我就叫你許叔把秋千拆了。”
“溪兒娘子才舍不得呢……唔,相公,太高了,太高了……哎呀,相公,真好玩,……有人,快抱我下來,相公,我都這麼大了還玩這個,被人看到了要笑話的。”
小織夏裝模做樣的學著岑溪兒說話,好幾次,許落推著岑溪兒蕩秋千的時候,她就趴窗口偷看來著。
岑溪兒臊得臉紅:“再說,再說我不推了。”
“不說了,不說了”,小織夏連忙討饒,扭著小屁股自己使勁蕩幾下,“對了,溪兒嬸嬸,你和許叔成親了嗎?”
“呃?當然成親了呀,要不怎麼叫相公?還住一起。”
“哦,可是我都沒有看到溪兒嬸嬸穿那種紅紅的衣服”,小織夏一邊蕩在空中,一邊說,“村裏她們成親,新娘子都穿得可好看了,溪兒嬸嬸你以前穿了嗎?”
“穿了呀。”
“那一定是溪兒嬸嬸穿了最好看,那許叔也穿了嗎?”
“嗯,他也穿了。”
“那,今天春枝姨娘做新娘子,她是不是也要穿?”
岑溪兒想了想,笑著說:“對啊,你春枝姨娘心急,說不準這會兒就已經穿好了呢。”
小織夏歪著腦袋想了想:“織夏也好想穿呀,紅紅的,很漂亮。”
“你急什麼?不是已經給你紮了紅頭繩,穿了粉裙子了嗎?”岑溪兒不禁莞爾道,“那個等你長大了成親再穿……也就,也就十來年了吧,興許還不到,想想真的好短啊,溪兒嬸嬸還真怕哪一天,你不知不覺就長大了,成親走了。”
她自己說著說著,情緒不自覺就你有些低落起來,仿佛眼前還小小個的織夏,真的就要長大離開了似的。
織夏長得這麼漂亮,這會兒村裏就已經有不少人打趣要訂娃娃親了,再過幾年,上門來的媒婆還不得把門檻踏破了?岑溪兒越想越舍不得。
小織夏聽出來了,扭頭道:“成親了就要走嗎?”
“對呀,長大成親了,織夏就會離開這裏,離開溪兒嬸嬸和許叔了。”岑溪兒哀怨的說著。
“嗚,我不要”,小織夏兩眼眶猛一下泛紅,噙著眼淚道,“織夏不要離開溪兒嬸嬸和許叔,不要離開我們家。我不要成親了,也不想穿紅紅的衣服了……嗚,我真的一點都不想,溪兒嬸嬸你別讓我走。”
對這個溫暖的家,對許落和岑溪兒,織夏有太多喜歡和不舍,小小年紀最是單純、直接,一想,她就哭上了。
不過她這一哭,倒是把岑溪兒哭清醒了:我這幹嘛呢?!織夏才六歲!什麼就成親了,走了,現在說得著嗎?
“好好好,不走,不成親。溪兒嬸嬸才不舍得織夏走呢。”
埋怨了自己幾句後,岑溪兒趕忙調整過來,好好撫慰了一下小織夏受傷的小心靈。
好在小孩子難過起來快,忘性也大,隻一會兒,蕩著秋千,她就破涕為笑,忘了先前那事了。
“溪兒嬸嬸,咱們什麼時候去春枝姨娘家呀?我想去看新娘子了。”
“要不你把饅頭吃完先去?我晚些就來。”岑溪兒說道。
織夏扭頭看一眼:“為什麼?溪兒不是應該去陪著春枝姨娘嗎?你們倆最要好了。”
岑溪兒笑了笑:“那也不行,咱們慶國規矩,新娘子出嫁的時候身邊陪著的人呀,除了一個多子多孫的奶奶,剩下就必須是沒成親的閨女……我已經成親了,所以現在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