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殺,殺,殺(1 / 2)

以許落曾經的思維模式和行為習慣而言,岑木方這個人日後絕對會是麻煩,所以從原則上來說,就算不能殺了他,至少也應該馬上把他丟下……雖然,丟下他基本跟殺了他沒太大差別。

隻要不告訴溪兒就好了。就說找不著,她傷心一陣,總會過去的。

這麼做從邏輯上毫無問題,但是當許落想到這裏,想起她的臉——他不忍心再騙她了。一旦做了,那種愧疚感會一直存在心裏,無法擺脫。

岑木方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依舊嬉皮笑臉的狡辯著,不管王時雨是怎樣的憤怒。

“幾位爺,那個,是這樣的,你們剛剛說的話在下正好聽到了。”一名四十來歲有些幹瘦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湊過來道:“你們好像在找一位老人家。”

三人一齊扭頭看他,表情各異。岑木方厭惡,王時雨驚喜,許落狐疑。

“聽你們話裏形容……那個人我可能見過。”

對方說完這一句,王時雨立即撲上去:“告訴我,告訴我老師在哪?”

那男子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看許落手裏的刀,鼓起勇氣豎起一根手指:“一個麵餅。一個麵餅我就說。”

王時雨立即轉向許落,準備開口要餅。

許落起身走過去,用一個很自然的動作把刀甩起來,架在男子的脖子上:“先說吧,說對了有餅,錯了沒事,故意騙麵餅的話,會死。”

男子被刀架著的一邊肩膀往下垮,有些發顫的點了點頭:

“我第一次見到那位老人家,他的衣服雖然因為逃亡髒了,但還是穿得很整齊,一絲不亂。那時他身邊還有七八名讀書人模樣的年輕人,以及兩名帶刀的護衛。”

“他把帶來的糧食分給挨餓的人,站在土坡上宣講,告訴大家要相信慶皇,相信滿朝文武,說關門雖然未開,但是情有可原。慶國是仁義之邦,慶皇幾十年治下,素來愛民,絕不會至幾十萬百姓於不顧。”

“他還說正是國難當頭,共禦外侮的時候,我們更應互助互愛,不可為非作歹。”

男子說到這裏,許落發現,王時雨眼神已經直了,因為這個人任何體貌特征描述都沒做,但是他說的一切,完全符合王時雨對老師的認知。

男子繼續道:“隔了幾天,我第二次見到那位老人家,他步伐踉蹌,身邊的學子還剩下三人,其餘學子和和護衛大概散夥了,不知去向。他帶著剩下的人四處奔走,勸誡那些正在搶奪、欺弱的強人不可如此。他挺胸擋刀,把剩下的食物分出來一些,給最饑餓的人。不過這一次,他已經不提慶皇了,隻號召難民們要團結一致求生,不可內亂。”

“然後呢?”王時雨問。

“他當天夜裏四處遊說,鼓動大家一起衝出去,說,就算死去十萬,還有幾萬可活。他說,他會衝在前麵。不求活,但求灑血落地,能讓難民們奮起。”

“老師……唉。”

“他是聚起來了不少強人。可是那些人先向他要食物,他給不出那麼多。於是,他們衝上去搶。老人家的其中一名弟子抱著些食物先跑了。剩下兩個拚死阻攔,被活活打死在老人麵前。老人剩下的食物,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被搶走。”

王時雨仿佛把老人的經曆親身體驗了一遍,意外的沒有歇斯底裏或痛苦嚎哭,他平靜而麻木的問道:“老師還活著嗎?”

男子點了點頭:“他們沒有殺他。那夜過後,老人一個人坐望兵聖山關口,整整兩日兩夜。先是不說話,然後開始自言自語,說什麼仁義,仁者愛人,禮、義、廉、恥、忠、孝、悌……君子之道,天下興亡,民貴君輕……他還念孩童念的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

王時雨這個時候竟然笑了,很難看,但是確實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