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相信你。”
像是很艱難才下定了決心,許落拾起地上的黑刀墨陽,並不抹去泥土,插進背上刀鞘,邁步走向青歌。
他才往前走了兩步。
前方青歌突然回頭。
“按你的說法,你被打入那座小山裂縫中,呆了一天一夜,最後活著出來。”青歌偏著頭,凝神想著,有些懷疑道:“可是你是凡人……怎麼可能?”
這個耿直魔修妹子突然變聰明了?
許落心中提高戒備,麵上不動聲色。
“我有武功的,按我們的分法,我是七品,而且那山縫中可以呼吸。”他故意表現得有些尷尬,繼續道:“其實最初也不是爬不出來,隻是當時廝殺實在太過慘烈,我,我有些怯戰,所以幹脆躲在了裏麵。”
許落說完指了指漫山遍野的屍體,印證自己的話。
這個解釋其實很多漏洞。她會信嗎?會去那邊我爬出來的洞口查看嗎?
許落指尖輕輕摩搓,隨時準備送上一記拔刀斬搏命——盡管機會很小。
這個魔修妹子的修為大概也就築基期,許落可以判斷,但是她剛剛出槍的那一下,還有手中那把梅花生滅的黑色長槍,都讓許落心悸。
修士的實力以境界為最重要標準,但並不是唯一的標準,否則修士世界裏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廝殺了,兩個修士見麵,比一下境界,即可勝負分明。
眼前這個妹子顯然就是戰力高於境界的那種。
許落搏殺她的機會很小,但若她懷疑,去看,許落就不得不搏。
因為山石之下,確實有秘密。
需知昨日,許落是被築基後期修士的自爆轟進山體內的,此刻卻隻是帶著一些體表的傷口出來——這正常嗎?
……
……
當時,在坍塌的山體內,亂石流土之中。
原本已經昏迷垂死的許落,突然有了意識。
周遭漆黑一片,身體絲毫不能動彈,但是,許落知道自己還活著,因為,有人在對他說話,沒有人開口,沒有聲音,但是有人在對他說話,一段話,確切的說是一個威脅,直接出現在許落腦海裏。
“老夫乃慶國落箭山結丹老祖,小子,你若還想活命,就快將老夫移回原位,否則,老夫日後必將你抽魂煉魄,滅殺全族。反之,你若照做,老夫承諾收你為關門弟子,保你修仙得道。”
“……,結丹也能當老祖?也能出來耀武揚威?你知道我是誰嗎?殺我,滅我全族,收我做關門弟子……這是威脅我,還是求我?你去空冥山試試。”
許落渾身劇痛不能動彈,更做不到神識傳音,隻在腦海中哭笑不得的想道。
許落當時也看不到。
山體之內,除了被土石壓得結結實實的他之外,還有一個“同病相憐”的老頭。
老頭身穿一身材質不凡的錦繡道袍,頭戴紫金冠,作道人打扮,可謂金玉其外,但其內裏,就真如敗絮了,須發皆白,一張臉褶皺不堪,布滿屍斑,身體則蜷縮幹枯得隻有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大小。
在兩人之間,擺放著一隻巴掌大的青銅色羅盤,形狀如同司南,底下一個方方正正的托盤,銘紋篆字,上方嵌有一物,看起來如同一柄勺子。
許落進入山體,便在勺柄所指處躺著,而那自稱落箭山老祖的老道,則在相反方向,靠近勺心位置。
此時,落箭山老祖的身上,一道紅光與一道藍光,正不絕如縷,自他身上被抽離,彙入羅盤勺心位置,混合其他侵透山體射來的紅光和藍光,翻騰如沸水……
最後,融合成一道道較之先前更加透徹晶瑩的光芒,沿著勺柄方向湧動,直灌許落體內。
“這是什麼?……好痛。”許落隻覺一股又一股不知名的巨力,不斷衝撞自己的身體,巨大的壓迫感,身體皮肉欲裂,骨骼也在被不斷擠壓。
心髒刺痛,心跳瘋狂劇烈,似乎站在了一個臨界點,隨時可能崩潰。
“若我隻是凡人,此刻必死無疑。”
下一刻,“砰”,波動加劇……
許落不知道外人能否聽到這聲音,但他自己能感覺到,心髒的跳動速率仿佛一下突破了那個臨界點,混合著那股衝撞力量的血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衝擊力撞擊著全身每一寸經脈,而後,又從每一個末梢,以更加洶湧的狀態回湧,砸回心髒深處,相互碰撞,迸發出使許落心髒疼痛欲裂的巨大波動。
“撲通……撲通……撲通……”體內聲若擂鼓。
另一邊,落箭山老祖的狀況,則是伴隨著那一縷縷光芒的不斷剝離而越來越糟糕,整個身體仿佛被抽去了全身水分的一段老木,幹裂腐敗。
除了他,山體外麵還有更大量的紅光與藍光不斷湧入,經過羅盤,灌入許落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