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當空，湖水為伴。這樣的場景適合兩人獨處的故事，卻不怎麼適合兩個和尚講故事。但世事就是這樣，在合適的時刻並不一定會遇到合適的人，在合適的場景並不一定做著合適的事。
悟瘦正了正身子，拂袖一揮，一道金光化作一座大鍾將亭子籠罩起來。
“故事是個好故事，隻是被人聽到就有些不太好了！”悟瘦苦笑一聲，金光所化的鍾應該是用來隔絕聲音的。
“這件事要從很久很久之前講起了，那時大周還叫大唐……”
春光照地，湖水蕩漾，透過悟瘦設下的結界我看到湖麵掀起一層波浪，隨後便是一副又一副的畫卷。
我看到一個僧人與一匹白馬自遠方歸來，長安萬民湧至城門，而為首的一人竟是昨夜我見到的那個老人。
“恭迎禦弟取經歸來！”老人氣宇軒昂，完全沒有昨夜時的落魄。
“陛下！”僧人正衣冠，持禪杖恭敬的合手施禮。
萬民沸騰，長安一夜不眠。
“玄裝大師取經歸來，大唐百姓歡呼雀躍。太宗皇帝大赦天下，擺宴七日。然而，玄裝大師卻是一臉愁容……”悟瘦話音落下，湖麵的畫卷緩緩變化。
我看到了我與悟瘦所坐的涼亭、湖、白馬以及那個僧人。
“你還是放不下執念嗎？”僧人似是已洗浴完畢，風塵之態雖無，卻仍是一臉疲憊。白馬一聲長鳴，消失於夜色之中，隨後便是一個羞紅著臉的宮女悄悄的走來。
“大師，她們都說你會讓我們擺脫煩惱，無欲無求，每天都會開開心心的，這是真的嗎？”宮女好奇的問道。
“你真的想無欲無求嗎？”僧人反問，宮女捋了捋發絲。
“這我不知道，但我想每天都開開心心！”宮女想了好久才回答。
“開心？如何才是開心呢？”僧人再次反問。
宮女走到湖邊，小手擺弄著湖水。“恩……穿著漂亮的衣服，住著漂亮的房子……還有身邊是最愛的人！”宮女回答著，臉上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可這就是欲求啊！”僧人終於回答了，而宮女似乎還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美好世界裏。月上柳梢，長安南麵的金山寺響起了沉重的鍾聲。
“那是七日宴的最後一夜，大唐的美好被一陣鍾聲打破，故事就是從那裏開始的。”悟瘦說完，湖麵又變成了另一副畫麵。
我看到了滿殿金佛，還有無數空白的經書。大殿外僧人跪在地上，那個老人就是悟瘦口中的太宗皇帝雷霆大怒。
“大乘佛法？”太宗指著殿內的經書，從侍衛手中奪過了燃燒的火把扔在了經書之上。
僧人搖頭，低念著佛經。
“若是要如你所說，這大唐百姓都要走上個十萬八千裏？好一個大乘佛法便是向佛之心。朕向佛這麼多年，卻又為何仍不能超脫生死！”太宗拂袖而去，金山寺大火彌漫。
“那場大火燒了七天，如同七日夜宴一樣，整個長安以及大唐遼闊土地上，所有寺廟被軍兵拆除，燒毀。隻有化生寺因為玄裝大師的身份被留了下來，而那時的化生寺已不再是寺廟而是監牢！”悟瘦說到此處，我想起了紫霞與白骨所住的禪房，此時想來竟真的有些像牢房！
湖麵再次變換，我看到了化生寺的後院，僧人站在禪房的窗邊，太宗站在禪房外，而他的身後站著一個道人。道人的模樣很熟悉我卻怎麼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