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川話音一落,王四爺和睿親王頓時互看一眼。
梅涵文跟著也看了看兩個人的臉,朝著王四爺淡淡的笑了笑,拱手作揖,卻什麼也沒說。
大夫人和梅亞葆一直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直到現在,兩人還沉浸在裴氏的事裏,愁腸滿懷,未幾,便向睿親王告辭,說是心力交瘁,想先回去歇著。
睿親王倒沒有阻攔,也沒有落井下石,大大方方的讓他們回去,叮囑了半天,讓他們好生歇著,又關心了一番,這才讓梅亞葆和大夫人走了。
倒是二夫人,一直微笑著坐在那裏,有意無意掃過錦川的臉。
看向梅涵文的視線卻要溫柔許多,和梅涵文四目交彙,外人讀不懂母子間的默契,隻能裝作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端沐謹一臉挫敗,坐在紫檀木椅上,神情甚是頹廢。
夫人極是賢惠,不停的安撫著他的情緒,越發讓人覺得可愛。
麵對夫人的勸導,端沐謹卻聽不進去多少。
妹妹的死因到現在還沒搞明白,到底是那鹽水惹的禍?還是那砒霜害人?
他已經無從得知,隻知道眼下又進入了另一個死胡同。
不由得歎息連連,連與睿親王交談都沒了興致。
好在睿親王隻當他傷心過度,也沒有責怪於他。
二夫人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梅涵文,朝著睿親王揖個千兒,“老身有些累了,就有我兒阿文陪睿親王殿下四處轉轉吧,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總是比較有話題的,老身這就告退…”
睿親王含笑點頭,“二夫人好走…”
二夫人臨走的時候,望了望錦川,語氣頓時變得有些不善,“金川,睿親王這裏有阿文陪著便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跟在這裏湊什麼熱鬧?”
梅涵文見母親對錦川不滿,急忙笑笑,輕輕攬過母親的肩膀,“娘,您有所不知,金川她心思活絡,睿親王指名要她陪著逛園子,難道您想掃了王爺的興致?”
睿親王站在那裏,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靜靜的望著二夫人。
到是王四爺,上前一步,靠近二夫人,“二夫人有金川這樣的媳婦兒,真是福氣,看二夫人這麵相,便是那有福之人,不如…讓我們也沾沾二夫人的福氣…”
錦川不由得在睿親王和王四爺之間又多看了兩眼。
二夫人見梅涵文護著金川,又是當著睿親王的麵兒,雖然對兒子頗是不滿,卻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退了下去。
二夫人一走,梅涵文便招來了守靈人,又招來幾個膽大的小廝,把棺材重新裝殮好,安頓了端沐謹和夫人去休息,這才與錦川等人說笑著便離開了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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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親王、王四爺、墨千樹、梅涵文和錦川走在回廊裏。
回廊曲曲折折,一路漫漫而行,在這樣暴雨如注的天氣裏,尋常人定是沒有半分雅興的,偏生的,這幾個人無一俗人,走在回廊裏,一邊望著廊簷外的暴雨,一邊談笑風生。
錦川隻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讓她不由得想起私自出府那一日,在茶館裏與王四爺也是這般的談笑。
幾個人步伐從容緩慢,絲毫看不出先前的劍拔弩張。
梅涵文陪著三人有說有笑,錦川卻是一副心事滿滿的樣子。
離靈堂越遠,錦川心中越是篤定。
這位睿親王並不是真的睿親王。
漸行漸遠,拐過幾個彎,便瞧不見靈堂了,錦川停下步子,便出一張素白的手,接住落下來的雨水,掬在手心裏,輕輕歎息:“人的心思若是也如這雨水一般純淨,該有多好!”
四個男人都沒有接錦川的話,隻是站在原地望著錦川的背影,各有所思。
梅涵文當下朝著王四爺就做了一揖,“睿親王殿下,您這番來梅府,實在是梅家的榮幸,可是,隻怕朝堂之上那些言官們又要有話說了…”
王四爺愣了一下。
“哈哈…”不由得大笑起來,看向梅涵文,“你是如何瞧出來的?”
梅涵文站起身來,退後半步,恭恭敬敬的答道:“王爺手中的那枚扳指非民間俗物…”
王四爺擰眉,“哦?”
“一枚小小的扳指是如何泄露本王行蹤的?”
梅涵文如今知道了這王四爺的真實身份,仍舊是那副平平常常的樣子,絲毫沒有要討好睿親王的意思。
看著睿親王拿在手中的那枚翠綠欲滴的扳指,淡淡的道:“這扳指質地精良,品相極佳,千百年難得一見,平常人家哪裏用的起?非皇室中人才能用…”
見他皺起了眉心,梅涵文急忙又道:“小民無心冒犯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錦川一隻手尚在雨簾中,聽得梅涵文這番話,當下對梅涵文的認知又多了一分。
這男人,怕是早就認出誰是真正的睿親王了!
可恨,他竟然一點兒也不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