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川自然是相信他的。
宣睿王朝,原本取的年號是光武,後來因為宣王爺和睿王爺兩位皇子深得皇帝喜歡,又深得民心,當今聖上便將國號改為了宣睿王朝,意為:宣親王和睿親王和睦相處,共同執掌宣睿王朝。
睿親王望著錦川,滿臉心疼,盡數寫在眼底,“金川,委曲你了…”
錦川有意無意躲避開他灼熱的眼神,“王爺說哪裏話?分明是我拖累了您,若不是我得罪了宣親王殿下,也不至於遭此橫禍,給您添麻煩…”
錦川的躲閃,睿親王自然是看在眼底,又聽墨千樹說她似乎是懷了身子,心裏頭又酸又疼又難過,猶如頓了一鍋酸湯一般,末了又被撒了一把鹽。
總之,他心裏頭無限悲涼,卻又發作不得。
誰叫他遇上她的時候,她便已經是梅涵文的女人了呢?
怪隻怪天意弄人!
他這份相思,竟是至苦至醇,誰也慰藉不得半分。
人道甘草最苦最澀,卻終是比不過心苦。
不願與她如此疏離,所以,他一直隱忍不發,從未向她表白過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又有些不甘心,若是他真的向她表明了心跡,她會不會對自己動心?
在這一刻,從她閃躲的眼神裏,他似乎是找到了答案。
原來,哪怕是他表白了,她也未必就會接受他…
心中的酸澀一下子濃重起來,掌心裏赫然已經出現了幾滴血珠。
可是他卻毫不在意,依舊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便是沒有你,三哥也不會放過我的…”
“漱玉香在雍州城有分店,本王這就命人從胭脂查起,找出那個要陷害你的人來…”
三人又討論了一陣子,便決定從胭脂開始入手,由墨千樹去追查。
獄卒進來,壓低了聲音在墨千樹耳邊輕語,墨千樹看了看睿親王,拱手作揖,“王爺,下官還有些瑣碎雜事處理,先行告退,王爺請自便…”
睿親王倒也沒多說什麼,微微頷首,讓他下去了。
墨千樹一走,牢房裏隻剩下錦川、淩佑和睿親王三人。
突然陷入安靜裏,倒讓睿親王有些不自在起來,不時的搓著手,望著錦川。
一直跟在睿親王身側負責保護他安全的淩佑,大抵猜到了主人的心思,借口說自己去方便一下,便離開了牢房。
隻剩下錦川和睿親王兩人。
氣氛一下子凝結住,顯得有些局促。
睿親王捏著手中的扇子,四處望著,不時的搖搖扇子,輕輕敲擊著自己的掌心。
錦川則是不敢抬頭看他,隻一味的低著頭,揉搓著自己小臂上被蚊子叮咬過的皰。
立刻有一隻微涼的手伸過來,捉住了她的手腕,擰眉看著她小臂上的紅腫,“怎麼弄的?”
錦川避開他灼熱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笑笑,指了指牢房裏飛來飛去的小蟲,“蚊子咬的…”
隻見睿親王從懷裏摸出來一個小小的盒子,愛著玉色的琉璃般的色澤,打開小盒子,一股子清香味兒四散開來。
之前又疼又癢的皮膚被一陣清涼涼的感覺替代,漸漸的,升起一股子舒適感,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難捱。
側臉看過去,借著一盞昏黃的油燈,瞧見他正垂頭認真的替自己塗抹傷口。
動作輕柔,眼神柔情似水。
堂堂一國親王殿下,竟然紆尊降貴,這般為她,叫錦川心裏如何不感動?
可是,感動歸感動,她隻有一顆心,心裏裝滿了一個叫梅涵文的男人,便再也裝不下別的男人了。
縱然他再好,也不是梅涵文。
眼眶漸熱,不由得想起梅涵文替她上藥的情景。
圓房過後的第二天,她那裏痛的要命,每走一步都扯著鑽心的疼,他心疼她,不忍她走路,便抱著她,當時他說:娘子,我就是你的腿…
再後來,他也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個小盒子,替她擦藥。
傷在最隱/秘的地方,她又不肯讓他看著上藥,於是,他隻能閉著眼睛替她上藥,有時候手上的力量難免大一些,每聽到她抽氣一次,他便自責一次。
還有一次,她見梅涵文的衣裳破了,便替他縫補,一不小心戳破了手指,梅涵文當下抓了她的手指含在嘴裏,又是包紮,又是上藥,心疼到不行。
睿親王溫柔如水的眼神與梅涵文的眼神重疊,那一刹那間,錦川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心裏早就被一個人填滿的時候,哪怕是別人做和他一樣的事,你也不會覺得感動。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
非他不可!
錦川當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尷尬的笑笑,“多謝王爺…”
睿親王到了嘴邊的話,終是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