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涵枝的手用力捂在小腹上,“三嫂,我有我的苦衷…”
錦川冷冷凝視著這個臉色慘白如紙的女孩,此時此刻,她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種絕望的灰色。
親手墜掉自己的孩子,梅涵枝這個女孩的心還真狠…
“孩子是你的,去或留你自己決定,隻是,我很納悶,你在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是用的怎樣一種心態?”
梅涵枝“嚶嚶”哭了起來,“三嫂,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聽信大嫂的話,她對我說,隻要我肯答應陷害你,她就會瞞著我懷孕的事。我還是尚未出閣的姑娘,我也是迫於無奈,三嫂,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我現在也有說不出來的後悔。”
錦川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也有一絲不忍,說道,“你從頭至尾都是在騙我,現在還談什麼後悔?”
梅涵枝疼得冷汗直冒,浸透了額際的發絲,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一開始確實想找你幫忙,也從來沒有想過陷害你,可是昨天夜裏大嫂半是威嚇半是誘惑,我一時腦熱,才犯了糊塗,三嫂,你就原諒我吧。”
錦川冷眼看著她,轉身離去,臨走留下一句話,“你的信,我已經送給摘月樓的掌櫃的了,那個人到底要不要見你,隻能看他對你的情分了。”
“三嫂……”梅涵枝在她身後低喊。
錦川沒有回頭,她也不允許自己回頭。
心道:梅涵枝啊梅涵枝,你陷害我,我可以當傻子不怪你。可是,你卻狠心連夜喝猛藥墮了胎,你其實是怕我當眾揭穿你有了身孕,始不知這樣作賤自己身子,受罪的還是自己。
究根結底,是你梅涵枝不信任我……
錦川有些失落,畢竟她先前是一番熱心腸,如果不是梅涵瑛提前告訴自己,自己多了個心眼兒,讓葉翠換了自己的衣裳出去,是不是出現在摘月樓,然後被郭北芸抓回來的人就是自己?
那封書信,其實就在葉翠被抓後,錦川悄悄差遣一個小乞丐送到了摘月樓。
至於那個男子到底肯不肯來見梅涵枝,顧惜梅涵枝與否,她已經不在意了,從此這一切與她無關。
錦川慢慢往回走著,低垂著頭,看著自己慢而無序的腳步,冷不丁撞到了一個人懷裏,抬頭看來,正是滿眼笑意的梅涵瑛。
“三嫂,沒被人抓奸成功,心情應該很好才對,怎麼還這麼失落呀?”梅涵瑛擋住她的去路,笑著調侃她。
錦川心裏煩躁,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走開,你們梅家沒一個好人。”
梅涵瑛誇張得“哦”了一聲,說道,“剛才葉翠出門前,我可是特意來告訴你,有人要揪你的小辮子,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錦川不屑得抬頭望天,“梅涵瑛,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圍著你的嫂子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梅涵瑛失笑,“三嫂,我知道五妹墜胎的原因…”
“隻不過,若是你肯親我一下的話,我便告訴你…”
錦川冷哼一聲,朝著他的小腿狠狠踢過去一腳,“那誰知道你是不是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騙我親你?門兒都沒有!”
梅涵瑛一怔,眼中閃現過一絲隱忍,又突然大笑起來,口氣一如既往的不正經,說道,“三嫂可真是我的知音。原先涵瑛玩這些把戲,別人都會上當,可是三嫂卻聰明過人,一眼就敲出來涵瑛的心思了。”
錦川乍聽之下,未覺有異常,等到梅涵瑛從身旁走過時,她才發現他眼中有些受傷而故作輕鬆的隱忍。
那一刻,錦川的心有了片刻的鬆動,難道自己剛才隨口而出的話,傷害到了他了嗎?
轉念又一想,自己也真是天真!
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另一種把戲?
想那梅涵瑛,本是雍州城有名的浪/蕩公子,青樓戲子,流鶯泄紅,他還會將這些話放在心上嗎?
隻怕一入了溫柔鄉,就將這些無關痛癢的話拋在腦後了。
望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錦川隻覺得心頭一陣陣壓抑。
梅涵瑛的心思,她如何看不懂?
隻不過,她不想揭穿那一層紙而已,不想傷害他。
可感情的事就是這般,越陷越深,若是再讓他這樣深陷下去,隻怕…
“梅涵瑛,你給我聽好了,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夫君,那就是你三哥!”
“除他之外的男人,我看都不會再看一眼!”
朝著梅涵瑛的背影吼完,便急急離開。
梅涵瑛回轉身來,望著那抹倉皇逃離的背影,眸中盡是哀傷。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三嫂,你既知我的心思,又何必非要把話說的那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