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芸哭哭泣泣,好不傷心。
錦川在一旁看著她眼淚直掉,心裏卻是替香荷惋惜。
看那香荷死的慘狀,分明是在死前有過掙紮抵抗的,若是一心自殺的人,麵容自然是平靜安詳,又怎會這般的猙獰駭人?
不動聲色的掀了掀白絹,香荷手腕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皮肉外翻,幾乎可以瞧見骨頭。
割腕自殺?
之前聽說香荷是個極愛美的丫環,終日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無比,有時候比她的主子還要漂亮上三分,這麼愛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身上有這麼嚴重的傷疤?
她若是真的要自殺,選的為什麼不是吞金或者是服毒這樣的方式?
再看那傷口的形狀,雖然深可見骨,卻是斜著劃的,匕首是直的,傷口怎麼是斜的?
錦川疑惑不解,想的入神,卻又被身旁的郭北芸哭聲打斷。
雖然她極是不喜歡香荷那丫頭,可那丫頭對郭北芸卻是忠心耿耿,從不曾有過半點背叛之意,饒是郭北芸這樣的待她,臨終,她還是選擇了聽信郭北芸的話,嫁禍給二夫人,隻可惜,郭北芸現下眼淚流的再多又有何用?
人都死了,又弄這些惺惺作態給誰看呢?
二夫人用力清了清嗓子,看向郭北芸,“北芸,說話做人做事可是要憑良心啊,前幾天打咱們從南無寺回來,我可是沒見過香荷一眼,又怎麼指使她去下毒?”
“更何況,金川是我的兒媳婦,現在府中上上下下都是她打點,我為什麼要害金川?”
“分明就是你栽髒陷害!”
郭北芸冷笑,“二娘,是不是陷害,咱們說了都不算,要讓官府的人說出來才算,我已經讓人去報官了,等下二娘可別怪媳婦我多事。”
錦川一聽,隻覺得這郭北芸著實可惡。
有心不管二夫人的事,卻又覺得對不起梅涵文,咬咬牙,當下站到了郭北芸跟前,“郭北芸,你處處與我做對也就罷了,怎地還這般對待娘?不管怎麼說,她都是長輩,你這樣對她,不怕將來你的孩子也這般待你麼?”
雖然知道郭北芸不可能生出孩子來,但錦川還是希望郭北芸能厚道一些。
錦川提及孩子,郭北芸頓時便又哭了起來,“三年前,我也是懷過身子的人,你不妨問問二夫人,是誰弄掉了我的孩子?”
錦川看向二夫人,二夫人卻是躲閃著錦川的眼神,一聲不吭。
二夫人弄掉了郭北芸的孩子?!
難怪郭北芸這般的痛恨二夫人。
提及舊事,郭北芸似乎還有滿腔怨恨,“當年,若不是她在我的飯菜裏加了紅花,我又怎麼可能失去孩子?!”
“我失了孩子以後,原指望能再有孩子,可是…你問問你的好婆婆,她對相公做了什麼?”
“她偷偷給相公下藥,讓相公無法生育…”
錦川隻道郭北芸一直不知道這事的,如今看來,她卻是什麼都知道的。
那麼,郭北芸和梅涵武與二夫人之間的仇恨便已經不是誰是誰非的問題了。
二夫人臻首低垂,半晌才抬起頭來看向錦川,“郭北芸,你怎麼不問問當年你的好婆婆對我家阿文做了什麼?”
“當年秦氏與阿文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私定終身,隻可惜,梅家名門望族,不容許阿文娶那樣小門小戶的女子,我見那秦氏乖巧,著實喜歡她,便讓她和阿文圓了房,準備等她懷了身孕嫁入梅家。
是你那婆婆,衝到秦氏家裏,給她灌了紅花,又逼得秦氏發瘋,可憐好好的一對鴛鴦,就這麼被好拆散了。
可憐我那未謀麵的孫子就這麼沒有了…
你那好婆婆,趁著我家阿文外出進貨,買了一大批殺手埋伏在路上,要殺死我兒子,幸虧我兒子命大,被人救下,撿回一條命來,相比較大夫人做的,我做的這些又算什麼?
你家阿武不能生育,這病卻也是能治的,那裴氏不是懷上了麼?
倒是我家阿文,他若是死了,莫說是孫子,便是兒子我都沒有了…
這般歹毒的心思,注定要報應在你們身上!”
錦川不由得替梅涵文歎息。
一直覺得那秦氏瘋的怪異,如今才知道,她是失了孩子,又活生生被大夫人逼瘋,隻是不知道大夫人做了什麼令人發指的事,才將她逼成這般境況。
想來,梅涵文定是覺得愧疚於她,才會娶個瘋子進家門的吧…
梅家的醜事樁樁件件,哪一件背後不是一部血淚史?
若自己不是得了梅涵文在暗處的照應,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呢!
陳年舊事被翻出來,郭北芸和梅涵武對二夫人恨得咬牙切齒,卻又隻能硬生生忍著,著實委曲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