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顏色奇異的光幕從天空傾瀉而下，光幕成片成片地鋪落，根本沒有予人躲避的角度。第三使徒、黑屋、督導會，全部被籠罩在奇異的光色之中。
眾人的身體並沒有感到異樣，然而軍師的身形立刻一沉，她身下的輪椅在光芒的作用下消失。一直麵無表情的辛德勒迅速俯身，將軍師抱在懷裏。
軍師的目光中溢起一絲溫暖。
這是一塊時刻都將自己係在心上的死木頭，不過木頭就是木頭，她暗地裏歎了口氣，辛德勒，你什麼時候能學會講個笑話，你就能超越杜。
光束同時穿過了楊羚身上的絲質保護層，也穿透了楊羚的身體。
楊羚倒是安然無恙，隻是目光注視著麵前不遠處，督導會乘來的直升機機身金屬寸寸剝落，化為烏有。她手腕上的腕表也啪嗒一聲粉碎，在空中化作無數金屬粉塵。
眾人目光所見的，隻是世界的一角而已。
美國密西西比河大橋上，正在飛速疾馳的磁懸浮列車突然無端消失，毫無準備的旅客在倉促之間，一個個被拋落在冰冷的河水中。
香港皇後花園碼頭，一批遊客正興致勃勃地等待著向他們馳來的遊輪，就在刹那間，遊輪如泡沫一般不見了，隻剩下莫名其妙落水的船員大呼救命。
加利福尼亞州矽穀，大批身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望著空無一物的實驗室發呆，所有的電子元件和半導體物質，重達數噸的科研設備，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消失的絕不僅是高科技產品和交通工具，電力線路、互聯網設備、電梯、甚至觀光用的人力車，博物館裏數百年前的蒸汽機車，街頭的紅綠燈，巴黎聖母院鍾樓上的大鍾，全都消失了。凡能被稱作“機械”的物體，都在一刹那間消失不見。
將軍重新從地底現身，在身體表麵，遊走著奧鋼化成的綠色數據流，連第三使徒副本的機械外殼也被融解。災難之都的地底機械裝置也迅速消失，被埋在金屬地殼下的土質和石頭，第一次暴露在災難之都的日光之下。
軍師仰頭看著飛翔在空中的韋德，靜靜道：“天網和天幕，都消失了。”
將軍已經回到她身邊，搖頭道：“不止天網和天幕，全世界的武器和機械元件，全都消失了。”
軍師點點頭，再也沒有說話，連盤桓在空中的韋德也停止了咆哮。
世界難得如此寧靜。
一切現代化產物化作烏有，人類幾乎重新回到刀耕火種的原始時代。空氣裏漾起清新的味道，機械化的油煙味當然無存。在這個汙染日益嚴重的時代，人類第一次可以盡情品嚐新鮮空氣的滋味。
珂賽特站在大廈頂上發呆，杜夭爬上大廈屋頂，站在她的身邊。空間手術刀的效果已過，他又恢複了行動能力。
珂賽特低聲道：“如果這就是格式化，那麼我真覺得使徒，並不是隻會帶來毀滅的生物。”
杜夭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這當然不是格式化。”他隨即將雙手攏在嘴邊卷成喇叭筒，向天空中正在發呆的韋德喊道：“第三使徒，有沒有興趣放棄毀滅世界，和我們一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