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烏雲蓋頂。
風起,夾了冷雨掃過杜雨臉頰,杜雨再次醒了過來。
那人走得不是很快,連日奔波是也覺得疲憊,狂風襲來,風沙入眼,那人衣角烈烈作響,前行漸緩。
風愈發大了,吹過兩邊樹木"嗚嗚"作響,夾在風中的雨絲漸漸變作了雨點,打在臉上生疼,那人貌似對附近較熟,扛了杜雨加快步子,三轉兩拐進了一個山洞。
雨大了,夾雜驚雷,洞外樹木飄搖在雷鳴電閃中若隱若現。那人用取下頭上竹笠,抖手把杜雨扔到地上,杜雨隻疼得額頭冒汗,忍不了不動彈。
那人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左右,胡須濃密夾雜著土屑,臉上遍布風塵,望定了洞外瓢潑大雨紋絲不動,也不知道思考什麼。
如此約一刻光景,洞外雨聲不歇,愈發疾驟,那人從懷中取出一片繡了鴛鴦戲水的方巾,凝視了片刻,仰天一聲嘶吼,淚光閃現,隱帶悲涼。
杜雨側身躺臥,心思電轉,猜測此人定為百鬼門弟子,捉了幾人無非是邀功顯擺,到了地方隻怕自己性命難保,偏偏是苦無脫身之計;那人也不走大路,很難留下記號等休言來救。
尋思良久,亦無脫身之法,再沒想好對策之前亦不能讓那人發覺自己清醒,否則怕是連仔細思考的機會都會失去,即是想到的辦法怕也是漏洞百出。再則那人如發現杜雨清醒必然心生警惕,想要脫身更是萬難。
杜雨本就傷重,一路又受顛簸,身體更覺不支,微一用勁便覺渾身上下無一不痛,裝暈裝著裝著竟睡得迷迷糊糊,杜雨是深處局中不自知,此時是夏天,受傷得不到處理,又淋了雨水,實則是傷口感染發了高燒。
風停雨歇,那人便戴了竹笠,扛了杜雨繼續趕路,杜雨渾身滾燙,開始胡言亂語,有時大笑說道:"好大的一條魚兒!",有時又是失聲痛哭喊著:"跑啊,跑啊,你們兩個笨蛋!"
那人眼見杜雨不支,趕路越來越快,半日後隻停休言又道:"倉山武學,分為四境:禦身,禦物,凝氣,禦氣…"說道後麵聲音微不可聞,又昏睡過去。
那人猶豫片刻,改變了行進方向,很快便上了大路。
杜雨仍舊是神誌昏迷,高燒不退,醒轉過來已是躺在床上,看屋內擺設應該是客棧無疑。杜雨頭上敷了毛巾,那人端了一碗湯藥,捉了勺子準備喂入杜雨口中,見杜雨迷糊睜眼,停下了動作:"醒了,願意說話的話,我叫唐林。"
杜雨微微偏頭,這唐林褪去了臉上胡須倒也算是儀表堂堂,體型偏廋,倒像極了文弱書生,隻是眼神邪異,時而銳利時而迷茫。
杜雨隻覺得身體乏力,連說話都打不起精神,隻躺在床上默默調動真氣潤澤全身,傷痛漸緩。
唐林自然不知杜雨躺臥亦能練氣,見杜雨閉眼不開口,便給杜雨喂起藥來,一碗喂盡,杜雨入神練氣自然不知道吞咽,隻弄得床被衣服盡是藥汁。
唐林見杜雨昏睡,獨自出得房去,或是以為杜雨起身傷重不能起身,所以也不擔心杜雨逃走。
杜雨翻身坐起,推門出屋扯了隔壁糊窗的白紙,坐到桌邊用手沾了剩餘的藥汁,強提精神,片刻便寫了不下數白個雨字,寫完把白紙撕成無數碎片,也不管字跡是否完整,盡數塞入懷中回床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