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我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我的奶奶,我的爸爸媽媽,我離他們越來越遠了嗎?”迷迷糊糊中,心裏有個聲音這麼問,“唉!天好熱,為什麼突然這麼熱了?”
忽地一陣清涼,心兒微微張開雙眼,卻被所見猛地一嚇,差點碰翻了近在眼前的用葉片卷起的一捧清水。自己……自己居然正躺在卡伽的懷裏!他一手輕托著心兒,一手正小心翼翼地把水灑在心兒額上。
“你醒了?好些了嗎?現在覺得怎麼樣?”
“這明亮的眸子閃得真好看。”心兒一邊暈暈地想,一邊答非所問伸出手去,當指尖觸碰到那張俊郎卻滿含焦急的臉時,思緒才猛然收回。“我這是在做什麼呀,眼前的人不是卡伽嗎?”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心兒羞紅了臉,不知所措地低垂了眼眸。
可是,沒有嘲笑,更沒有推卻,她隻聽見卡伽輕輕的聲音:“你已經昏睡了一整個晚上,到現在燒還沒退。我沒想到那植物的毒對人類竟會比對我們更深這麼許多,是我大意了。”這聲音裏隱含著濃濃的自責,心兒聽得出。
“他……是在關心我嗎?”她忍不住想,心底卻好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嗬嗬,這是怎麼了?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呀。”又自嘲地搖了搖頭,剛才朦朧間想起的家人讓她有些傷感,頭更暈得厲害,心兒再次閉上眼。
“你又不舒服了嗎?告訴我,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啊。”這個柔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卻更多了份焦急。不知為什麼,心兒隻覺得一陣溫暖。
“我很好,隻是累了,想多睡一會兒。你……不用為我擔心。”她竟安慰起他來。
眼前的她,看起來就像隻受傷的小羊。那麼溫順,那麼惹人憐愛,叫人忍不住想去保護。而她的心,又是那麼善良和柔軟,不知不覺中,卡伽幾乎要沉溺其中。昨晚心兒昏睡前說的話還縈繞耳際,那時的他,被感動、被震撼、被徹底地說服了。原來,人世間竟真有這樣的女子,是可以讓人在她麵前放下一切防備的……
卡伽輕托起心兒讓她躺好,居然平生第一次覺得不舍,於是又半托起這個女孩,用雙臂輕輕環著。忍不住握了握她的小手,好小啊,纖細又柔軟,而此時他的心就快被這樣一雙小手握在其中了。
“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眼前這個女孩有如此特別的感覺,就如同當時我不明白卡迪的感受來自何處。暫時忘了帶她來此的目的吧,暫時忘了所有的一切吧,看見她,我就不想放!”
夜幕再次降臨。
森林裏的每一天總是充滿危險的。卡伽默默守護在心兒身旁,除了去找水和食物,他不曾離開半步。望著眼前的她,第一次覺得除了母親以外,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白皙仿佛半透明的皮膚,和他一樣黑色閃著亮光的長發,濃密而卷曲的睫毛,小巧的鼻翼,紅潤的嘴唇。伴著均勻的呼吸聲,他覺得麵前的仿佛就是件稀世藝術品。而比藝術品更珍貴的,是她的心!
晚些時候,心兒醒了過來,好餓哦,她揉了揉肚子。這樣的小動作馬上被“捕捉”,隨之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大大的閃著誘人光亮的果子,一隻溫熱的大手也撫上她的額,“太好了,終於退燒了!”卡伽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他,究竟有多少年沒有為一個人擔心過了呢?
“謝謝你。”心兒邊吃果子邊看向一旁注視她許久的卡伽,卡伽清澈又熱情的目光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因為我,你怎麼會受傷,是我欠你的。”卡伽溫柔的聲音帶著同樣溫柔的目光從耳畔傳來。
“不要再這樣看我了啊,這樣迷人的眼神我怎麼承受得住。”心兒有些“花癡”地想,同時為自己的奇怪念頭忍不住偷笑出聲。
“你……是除了我母親外,第一個如此出自真心關心我的人。”隱隱火光中看不清卡伽的眼,這句話卻清晰無比地傳進心兒耳朵。她的笑收攏起來,“原來,他說的第二是這個意思,可是,我對他來說竟這麼特殊?”心兒不敢看卡伽的臉,哪怕一眼,也會讓她失去做任何事的力氣,於是沒有回應,隻靜靜聽著卡伽的話。
卡伽凝望火堆,頭微微低垂:“從小,母親就是我最親近的人,她永遠願意為了保護我而不顧一切。自從失去她,我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再有什麼值得我注意的事情,隻一心一意地謀劃如何複仇。”他抬頭,“或許,真的有太多被我忽略了的東西吧……”